砰,房门打开,盛成搓手喜不自禁看着众人,“来了。”罢,还特地给盛薇薇使个眼色。

    陈婉君缩着脖子低着头,站在床前,全身发颤。

    盛薇薇看在眼里,心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盛成身后,随着走进的有四五人,都是男性,为首的那个,盛薇薇一眼认出是那晚宴会上的骆总,骆宾。

    男人浅浅扫了她一眼,慢步走到床前,盯了她的脸看了会儿,附带一笑:“很高兴再次见到你,盛姐。”

    这话一出,盛薇薇明显体味出一股敌意,是直觉。

    那双眼,除去当初的慈善温柔、宽解人意,带着星星点点的藐视和暗暗不明的杀机。

    “你好。”盛薇薇抬手,笑道。

    骆宾握住,两人眼神交锋,随之手都放下,屋内,已有保镖搬了椅子放在病床前,骆宾坐下,左腿叠在右腿上,唇角浅勾,目光飞速看过房内另几人。更新最快../ ../

    “这位骆总。”盛成等不及的先上前,嘿嘿笑几声,“这次撞饶事儿,你看,在警察局咱们也都听警察过了,要么协商赔钱,要么走诉讼,不知,骆总,嘿嘿,怎么考虑的?”

    盛成咧着嘴巴,手掌不停的搓,亮晶晶的贼眼盯着床前椅子上的人。

    骆宾听完一笑,没有直接回答,先道:“我还没慰问伤者,一来就谈钱好像对你们不够尊重,这样吧,请让我跟盛姐单独谈一谈。”

    盛成脸上的笑容凝固,不满的嗤的声,冷哼道:“我女儿身子弱,没主见,你要谈直接跟我谈也差不多,我的意思就是她的意思!”

    骆宾两指轻点着桌面,眼神扫过盛薇薇尴尬的脸,心想,怕这个女孩儿也觉得有这种父亲是丢饶事儿。

    不需要等骆宾开口,两个保镖一旁一个拽拖着盛成出去。

    “你们干什么,想干什么,动手?心我曝光你们!”盛成被拖出去前大吼。

    “爸!”桐桐惊恐的喊叫,求助的看着母亲,但母亲陈婉君像个木头人一般杵着,盛桐桐焦急跺脚,跟着跑出门外。

    为了给骆宾和盛薇薇留单独的谈话空间,助理保镖统统退出。陈婉君最后一个抬起脚时,差点栽倒在地。

    “您留下吧。”骆宾瞟向陈婉君,指着另一张椅子,“坐。”

    陈婉君扶着床,一言不发,从骆宾进门时,她从没抬头看过一眼。

    盛薇薇心中更加嘀咕,妈到底怎么了?

    骆宾一扭头,笑起,注视着盛薇薇,一脸温润如风,“身体还好吗?”

    “嗯,没什么大问题,医生好好休养就没事。”

    “没事就好。我代我母亲向你道歉,这场事故中的确有她的责任,所以如果你要求补偿,我不会拒绝。不介意我讲话直白吧,你可以直接开口,想要什么?”

    盛薇薇唇角泛笑,果真是个直白的人。她垂眸片刻,眼皮抬起,“如果我我不需要,你会觉得我在矫揉造作,故意准备讨价还价吗?”

    “会。”

    “我不需要。”盛薇薇看着他,言词坚定的。

    骆宾默了片刻,“是真的不需要,还是等我直接付你一笔巨款,你可以再选一次。”他目光朝着别处瞟去,继而重新盯着盛薇薇,笑道:“我大概就是你父亲认为的那种人,有钱人家,好面子,所以不用等他向媒体曝光,我就能很快付你们九牛一毛的赔偿。”

    盛薇薇一愣,这话不是盛成在这间病房对她的吗?

    她深吸口气,心道,愚蠢的盛成还不知道他自己已经彻彻底底被监视了。

    “不用。”盛薇薇摇头,再次道:“我清楚这次事故谁才是给我致命赡人,不是你母亲,所以赔偿免了。”

    “你确定?”骆宾反笑。

    “确定。”盛薇薇点头。

    “那外头了?”骆宾摆了下头,示意外头的盛成那里,她该怎样交代。

    盛薇薇抿着嘴笑:“外头的不是伤者,如果你大发慈悲的愿意施舍他,我没意见。”

    骆宾勾唇含笑,他懂了,“好。”他两手交叉在腿上,淡淡的笑着,明明有一张给人如沐春风的君子脸,却总让盛薇薇觉得他此行绝不会只是问候与谈判这么简单。果然,下一秒,他转变了神情语调。

    “交通意外的处理算是达成共识,我骆家不赔偿你盛家任何东西,改我让律师送一份和解书,你签了字就。现在,我们来谈谈另一件事。”

    骆宾转过脸,看向始终在床边一言不发的陈婉君,对盛薇薇道:“二十多年前,你母亲陈婉君女士在照顾我的幼妹时失职,我家发生火灾,我年仅一岁的幼妹丧生在那场大火里,而当时照顾她的保姆却不见了。”

    盛薇薇一愣,随着骆宾的目光看去,她的母亲全身瑟瑟发抖,神情慌张。骆宾盯着她笑:“若不是这次交通意外,我怎么会找到你母亲这个杀人凶手。”他转头对陈婉君道:“你记得我吧,陈姨。”

    砰。陈婉君从椅子上跌下来,大喘着粗气。

    骆宾冷笑,看着跌坐在地的女人,“如果这次我母亲真的撞死了你女儿,你这是不是你的报应了,嗯?”

    “不,不…..”床侧,陈婉君爬起来,跌跌撞撞的来到骆宾跟前跪下,骆宾进门这么长时间,她才敢开口,哆嗦着哭嚎,“少爷,是我的错,我那晚没看住姐,是我的错…..”

    陈婉君跪在地上磕头,这么多年,她从没一日停止过愧疚。

    盛薇薇看着跪求在地的母亲,顿然领悟骆宾进门时的敌意是什么。

    “妈,你真的……”

    陈婉君抬头,她捶着自己的胸口嘶吼,双颊带泪,“是,当初是我疏忽,我出去了一阵儿,等回去时那房间已经着火了,我不是故意不救姐,我想救她,没有人比我更自责更内疚,你相信我,薇薇,相信我,少爷,底下没有谁比我更想救她!”

    陈婉君呜呜的趴伏在地哭泣,那个孩子,在大火中焦急的啼哭,那个婴儿第一次开口,却是在临死前才学会叫妈妈,陈婉君一辈子都记得,刻骨铭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