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婚嫁一条街出来,两人辗转又去了卖茶叶和瓷器的那条街。

    这条街便显得安静雅致许多。

    因为大多是来买茶具和茶叶的,而通常好这口且又十分讲究的人,都比较文雅。

    两人都是漫无目的地闲转,既然来到此处,苏薄说她可以买些茶叶到船上去喝。

    江意接受了这个提议,只是嘴上道:“能不能别提‘船’这个字。”

    苏薄看了看她,道:“晕船晕到提都不能提?”

    江意回瞪他一眼,径直进了茶叶铺子。

    店家见她懂行,店里又有将一些好的茶叶各泡了一壶茶,专给上门懂行的人品尝,品尝过后再行挑选。

    茶水虽然泡得很淡,但也入口留香。

    江意和苏薄各品了几口,她暂忘却了先前对他的诸多不满,问:“你喜欢哪种?”

    她选一种自己喜欢的,再选一种他喜欢的,彼此分清楚。

    苏薄却道:“我不讲究,你决定。”

    最后江意只好自己挑了两种茶,不假掌柜的手,只问了油纸包,自己亲手将茶叶从罐子里舀出来。

    苏薄倚在柜台边,看她细心而缓慢地舀茶。

    她的手在灯火下素白细腻,只是手指上还有斑驳的淡红色伤痕,不过在灯笼昏黄的光线下,不细看的话不容易发现。

    苏薄却一直盯着她的手指看。

    她舀好茶叶,向掌柜道谢,正欲把油纸包包起来,苏薄倏而伸手来拈了拈一两枚干茶叶,放到口中嚼了嚼。

    江意道:“这是苦茶,味很苦,但回甘强。像你这样吃,会感到尤其苦。”

    苏薄付过了钱,两人走出茶叶铺子。

    江意不禁抬头看了他一眼,他嘴上没说苦,但那张脸看起来有点发木,多半是被那茶叶给苦着了。

    见他这样,江意莫名有点解气的感觉,隐隐好笑道:“苏大人,干茶好吃吗?”

    苏薄没答。

    江意不由又看了看他,越发觉得好笑,忽而没忍住嗤地一声就笑了出来,很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

    结果一心顾着嘲笑他,路过旁边一条窄巷时,江意一着不慎冷不防就被他给拽了进去,转身就抵在窄巷墙角的阴影里。

    江意眉头一跳,笑不出来了,道:“你作甚?”

    苏薄俯头看着她,道:“你笑我。”

    江意道:“我只是突然高兴就笑,有说过在笑你么?”

    今晚出来转转一直还算是正常,怎么突然说扭曲就扭曲了?

    苏薄一时不说话,只是看着她。

    阴影里光线十分昏暗,只溢进一丝窄巷外朦胧的灯火,叫江意看见他深邃的眸子里隐隐有幽淡的光。

    就像夜里出没的狼的眼睛一样。

    看得江意心头一紧。和他对峙片刻,他又离得这般近,她感觉呼吸的空气都变得稀薄起来。

    下一刻,苏薄手臂穿过她的后腰,便想将她揽回怀里。

    江意随时防备着呢,就在他刚有这一举动,她当即伸直手臂横在自己与他之间,身子立马往下蹲去。

    苏薄揽了个空,眼见她蹲在角落里埋头抱着双膝,以退为守,防御得十分到位。

    苏薄提了提衣角,也跟着蹲下丨身来,沉默片刻道:“你这是干什么?”

    江意道:“你想干什么,我便不想你干什么。”

    苏薄带着有些微遗憾的语气:“你反应很快。”

    江意坚决把头埋在膝间,道:“遇到的流氓事多了,总归是要总结经验动作快些的。”

    不知道为什么,心头觉得很爽。

    不过这样的得意她并没能持续多久。

    只听苏薄道:“你笑我的事,好商量。”

    江意道:“你想怎么商量?”反应过来,又改口,“我说了没笑你。”

    苏薄将装苦茶的那只茶叶包给她,道:“你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