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昙花一现,从花开到花落约莫有两个时辰。

    月隐云后,花瓣凋谢,榻上云雨事休。

    欢情断断续续,起初是符笑被媚风流折磨的理智尽失,后来却是傅云辞因她欲罢不能。

    期间他帮她沐浴过一次。

    直至这会,符笑彻底沉沉的睡了过去。

    傅云辞却没睡。

    他担心身下竹榻太硬她睡的不舒服,是以就着方才的姿势将人搂着让她躺在他身上睡,他嗅着她发间淡淡的香气睁眼望着被月光照亮的屋角。

    指腹轻轻扫过她细腻的肩头,他想,小姑娘许是累极了,躺在他身上一动不动。

    又或许,她睡着本就和醒着时一样乖?

    傅云辞想这也不急,待他们成了亲日日同榻而眠他就知道了。

    他就这么抱着符笑,直到确定她睡熟了以后才将她放回到了榻上。

    他下榻更衣,穿戴整齐。

    余光瞥见榻尾堆着的她的亵衣,俊脸一红,傅云辞神色有些不大自然的拿起准备去帮她洗干净。

    山间风大,这会儿洗了明日晨起干了她便能穿上了。

    他心细体贴不假,想给自己找点事情做也是真的。

    否则同她待在榻上,他恐自己把持不住。

    结果这会儿搓着她的衣物清洗,他一样有些想入非非。

    敛眸叹了口气,傅云辞无奈的苦笑,笑自己这溃不成军的自制力,笑自己之前总是自以为清心寡欲,笑自己如今面对佳人如痴如狂。

    若早知今日,当日他直接答应娶笑笑就好了,也不至于害她如此。

    这下……母妃总算如愿了。

    若论这世上谁还有动机有能力做出这种事,傅云辞第一个想到的就是慧敏贵妃。

    除了她,旁人这么急着促成他和笑笑做什么!

    思及此,傅云辞的眸中便难掩怒气。

    非是他得了便宜还卖乖,他是真的不悦。

    纵然他与笑笑已经成事,可母妃不顾笑笑性命以此相逼也是事实,这一点他无论如何都不能原谅她!

    笑笑他会娶,但绝不会顺了母妃的心意。

    也许从一开始就是他没绕过弯来,他完全可以不放弃笑笑,他只要放弃王爷这个身份就好了。

    只要她不嫌弃他。

    心里想的明白,傅云辞将她的衣裳晾好,就着月色回到木屋中。

    符笑还睡的香沉,丝毫没有醒来的迹象,他便悄然坐在榻边,一边拿扇子轻轻帮她扇着风驱散夏日的闷热,一边光明正大的静静的打量着她。

    越看越喜欢。

    他轻轻握住她搭在被子外面的小手,觉得心里异常满足。

    傅云辞就这么坐了一整夜。

    期间也拄着额角小憩了片刻,但他始终不曾宽衣上榻,一来是担心自己把持不住,二来也是不想翌日吓到符笑。

    虽说她醒来必会想起他们已有夫妻之实,但回想起来是一回事,眼睁睁的看着他躺在她身边是另一回事。

    他想给她一个缓冲的过程。

    符笑醒来的时候,天还未亮。

    她觉得身子沉沉的不大舒服,但又和之前病了时不大一样,喉咙也有些发紧,又干又涩。

    谁知她才咽了两下口水,便又温水递到了唇边。

    她以为是丫鬟,并未多想,微敛着眸就着对方的手将杯中的水喝尽。

    忽然,一道男人的声音轻轻响起:“还要吗?”

    符笑被吓了一跳。

    她猛地睁开眼睛,就见傅云辞神色温润的望着她,眼波温柔,和初见那日很像,却又不完全一样。

    那张面容映入眼帘的瞬间,昨夜的记忆疯狂的涌入她的脑海中,让她的脸色变了几变。

    她下意识拢紧身上的被子,眼泪“噼里啪啦”地掉了下来。

    她没出声,脸上也没有过多的表情,却硬生生哭的傅云辞一颗心都要碎了。

    “笑笑……”

    符笑满心沉浸在失去清白的痛苦中,并未注意到傅云辞对她的称呼有何不妥:“为何……为何不直接杀了我?”

    傅云辞眸光凝住:“与我一起,比杀了你还要让你难以接受是吗?”

    符笑的眼睫猛地颤了一下。

    她反应过来这话恐伤了他,他原是好心救他来着。

    可就是他的这份好心,让她觉得自己更加的难堪。

    颊边忽然传来略显粗糙的触感,她下意识抬眸,就见傅云辞一脸疼惜的望着她:“笑笑,我昨夜与你说的话,你是没有记住还是不肯相信?”

    符笑茫然的眨了眨眼。

    他与她说过的话……

    她方才醒来只顾着想自己没了清白,心里臊的都恨不得撞坏了脑子失去记忆,哪里还肯去回忆昨夜他都说过什么。

    但眼下他提起,难道是有何要紧的话吗?

    她试着去想,可脑海中浮现的那些画面让她整张脸爆红,近乎慌乱的摇头避开了他的注视。

    傅云辞眸光暗了暗,却仍旧温柔道:“如此,我只当你是忘了,那我再与你说一遍。

    昨夜情景虽是情势所迫,但我是心甘情愿的,不是出于愧疚亦或是于心不忍。

    难道你以为,换了谁被送来,我都会舍身去救吗?”

    符笑一愣,哭声渐歇。

    傅云辞指了指一旁桌上的昙花:“我昨日回来就是为了取这株昙花,原想将它送给你当聘礼的。”

    符笑微微侧过头扫了一眼,隐隐想起他昨夜好像的确是在她耳边说了句“花开了”。

    思绪微转,她的脸便不觉又红了几分。

    傅云辞不知想到了什么,脸竟也跟着红了:“我原算着花期,本该还有个把月才开花的,不想昨日就提前开了。

    就像我原本以为要今日再去府上见你,结果昨夜你先来了,倒正好赶上了昙花一现。

    这花原开在我们初见那日你晕倒的那片花丛中,不知你可曾留意到?”

    她红着脸点了点头。

    她当然留意到了。

    那日她就是因为瞧见了这株昙花,想上前确定究竟是不是,才会倒在那处的。

    傅云辞弯唇:“笑笑,也许一切都早已注定了。”

    “可……可你……”

    “嗯?”他鼓励的望着她,想让她说出心底所想,趁此机会一并解决,免得日后生了心结不易解。

    符笑抬眸,鼓起勇气面对他:“可你之前……之前明明说不想娶我……”

    “我没说。”

    “你说了!”她亲耳听到的!

    “我没有。”

    “你!”符笑有些生气,索性别过脸去不再看他。

    “笑笑,你记错了。”见她竟跟自己使小性子,傅云辞只觉得可爱的紧,但仍不忘解释道:“我说的是我不会娶你,不是不想娶你。”

    符笑不说话,心里想着这有何不同。

    傅云辞转过她的脸让她同自己对视,让她清楚的看到他眸中的真挚。

    “我不会娶你,是因为有外因介入。

    我不想娶你,无关外因,皆因我自己心里不愿。

    但是笑笑,我是愿意的。”

    “为、为何?”

    他似有些为难,可到底没有隐瞒,坦言道:“平阳侯府一门忠烈,无论哪位皇子娶了你都等于得到了侯府的鼎力支持。

    可我无心权势,不愿你我二人结亲后白白引人多思,是以初时避之不及。

    不过,我避的是平阳侯之女,不是你符笑。

    但如今我已想明白了,我不要避,因为避了会追悔莫及。

    我要进,端看你要不要我?”

    符笑有点懵。

    她想,她眼前的人是王爷啊,只有他选择要不要别人,怎么轮到她来选择要不要他了呢?

    许是恐她不信,傅云辞又不大自然的顶着一张大红脸补充道:“笑笑,言语可以骗人,行为却不会。

    你再仔细想想,若我只是出于愧疚和补偿的心理才救你,那昨夜……昨夜帮你解毒之后便罢,我又何苦一再贪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