耳边不再传来刀剑相斫的声音,看着下方镖师们无一幸免的尸身,翟秋来只觉得心口被人狠狠攥住一般,甚是难受。

    虽然那些镖师与自己并未有一丝关联,甚至连一面之缘都谈不上!虽然自己冲下去也未必能改变这一结果,可能还会白白搭上自己一条性命!可让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无辜的镖师接连倒下,自己像局外人一般在冷眼旁观,只觉得心中有一块沉甸甸的巨石,压得他透不过气。

    莫莲儿倒没有一丝翟秋来所表现出的愧疚神情,但见她眉头一皱,怒斥道:“败类!”

    听到莫莲儿的莫名痛骂,翟秋来不由想起那个模样极是年轻的强人,正是他在最后关头,凭借无人能出其左右的诡异身法和残酷无情的手段,一锤定音将剩余的镖师尽数杀死!

    虽相距甚远,但翟秋来的眼神很好,他看到那柄夺去镖师们性命的短剑上,萦绕着一层淡淡的红色光晕!

    对元气已经略有所知的翟秋来可以确定,那红色的光晕正是同人境武者的元气使然!

    一念至此,翟秋来沮丧哀伤的脸庞登时又浮现一抹欣喜,忙向莫莲儿询问道:“我刚才看到那柄短剑之上似有元气萦绕,这般说来,那个拿着短剑的年轻人也和我们一样,都是修武道者。你方才不是说,修武者都向那个谁,,苏王发过重誓吗?决不插手寻常人之间的打斗,为何他可以不遵守誓言?”

    莫莲儿敛去脸上的怒容,淡淡回道:“修武一道有那么多武者,难免有一两个不守誓言的无耻败类...”

    翟秋来急道:“既然他不守誓言,那你也可以不用守了,事急从权,想来苏王他老人家也不会怪责你,咱们这就下去吧,再慢些,那对母子怕也要被他们杀害了!”

    莫莲儿面露犹豫,内心似是正在激烈的挣扎,须臾过后,但见她神态淡然,事不关己地冷漠道:“我若如他一般不守誓言,岂不也成了武道败类了吗?”

    看到莫莲儿始终不为所动,翟秋来这才绝了邀她相助之心,无奈的神情渐转淡然,用一种莫莲儿从未听过的平静语气浅浅说道:“在我来到这个世界的前一刻,正是我救了一个小女孩被汽车撞飞的瞬间。我曾问过自己的灵魂:要是知道救一个人会付出被汽车撞死的代价,还会毫不犹豫地冲上前去吗?答案是否定的,因为生命只有一次,容不得我随意浪费。直到同样的状况出现在了我面前,我才知道,那个

    理所当然的答案有些苍白,经不起我心中存有浩气的怂恿!妈妈跟我说过,人一定要心存善念,哪怕这个善是世人眼中的恶,也要谨心而行!要是让她知道,我面临择善而行时,心生畏缩不敢向前,她一定会不开心的...”说完,冲着莫莲儿展颜一笑,伴着大声叫喝声,迈开腿朝巨石下方奔去,“大不了,老子再死一次!”

    莫莲儿看着朝下方飞奔而去的翟秋来,并未出言喝止,脸上的不悦一闪而逝,眉眼弯弯,极是动人。

    看到自己的年幼孩子被攥住脖颈悬在半空,两手双脚不停的扑动,憋得通红的小脸发不出一丝哭喊,性子刚烈的美貌妇人终于禁不住这般折磨,哭喊着求饶道:“求求你把我的孩子放下来,我脱,我脱...”

    六道炽热的眼光齐齐盯在双手解衣的夫人身上。

    那个满脸胡须的二哥大汉见这妇人解衣动作太过缓慢,边解腰间裤带边走上前去,语气轻佻淫邪:“我的小美人,你这样慢吞吞可急煞哥哥了,来,让哥哥帮你脱...”

    就在此时,只见一柄短剑似流光一般插在了那个年幼孩童的后背,剑尖自前胸露了出来,他那不停扑打的瘦小四肢随即停下动作。

    还在解衣的夫人“啊”的一声尖叫,发疯似的扑向提溜着自己孩子的歹人,一把夺过已没有生机的孩子,死死地抱在怀中,声嘶凄厉地呼喊着孩子的乳名。

    突如其来的变故,让六人一下傻了眼,齐齐望向站在不远处的年轻头领。

    那年轻的头领表情极是厌恶,阴鸷地望着其他六人,语气冰冷如铁:“都杀了!”

    听到老大的命令后,那个满脸胡须的汉子急忙将褪下的裤子穿上,虽心有惋惜,可丝毫不敢在面色上有一丝流露,手持一把锃亮钢刀,首先表率,只身朝那个天见犹怜的夫人走去。

    那美貌妇人见怀中爱子如熟睡一般动也不动,悲痛欲绝的神情渐渐不显,眉间多了一份洒然从容,听她喃喃低语道:“如此甚好,甚好...”

    面对前来索命的锃亮钢刀,不见惊惧,反显解脱。

    “住手!”

    这道迟

    来的呼喊自远处遥遥传至众人耳中。

    只见那年轻头领的左手微微上扬,其余诸人皆知晓老大这个动作的含义,如临大敌地望着声音传来的方向。

    但见略有起伏的荒地上,一道模糊的身影快速地朝林中奔来。

    当这道声音的主人气喘吁吁地出现在眼前时,那年轻的头领见并不是意想中的武道高人,提防之色略有放松,当看清这个不速之客的面貌后,双眸突现精光,嘴角上扬带有笑颜,淡淡的语气中带有一丝极力隐藏的欣喜:“老二!若是你们几人将这个俊俏的小相公活捉住了,那个小娘子便犒赏给你们了,随便你们怎样折腾。不过,可记住哦,可不能将我的小相公破了相...”说完抿嘴一笑,宛似大家闺秀。

    这个不速之客自然就是从巨石后飞奔而下的翟秋来,这段从上面看来不远,实则着实不近的路程,已让他累得上气不接下气,自然没有去深思,那个搽着脂粉、涂着口红的年轻男子话中的别有他意。

    从未见过死人的他看着这遍地的人体残肢,还有数张死不瞑目的狰狞面孔,头皮止不住的发麻,胸中翻涌似涛,翟秋来强压住不停传来的呕吐感觉,待呼吸稍一顺畅,忙不迭说道:“求几位大哥高抬贵手,放了这对母子吧,佛家有云,救人一命,胜造....”突然觉得最后这句话,有些不符当下的状况,忙又转口道:“各位大哥,悬崖勒马,善莫大焉...”

    这句话好像也不太对,如果说苦海无边,回头是岸也不太好..

    就在翟秋来纠结怎样措词时,一个面相阴寒的光头大汉哈哈笑道:“放了这个小娘子又有何难!你只要把我们老大伺候舒服了,莫说放了她,就算送给你也无妨啊!哈哈哈...”

    又一人笑道:“小子!乖乖地闭上眼睛,把双手负到背后,我们可不是大哥那般怜香惜玉之人,你可别敬酒不吃吃罚酒!”

    说着,便有两人朝翟秋来蹑手蹑脚地走来。

    翟秋来听得一愣,伺候你们大哥?我又不是女人,怎么伺候他?难不成要我一个大男人....

    转眼刚好看到那年轻的“大哥”眼中,弥漫着几分暧昧又炽热的目光,一个毛骨悚然的念头登时出现在了翟秋来的脑海,“卧槽!原来是个同志啊!”

    翟秋来再也抑制不住胸口处的翻涌,弓着腰“哇”的一声,感觉上一世吃的东西都吐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