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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阿游也不瞒她,道:“我在附近山头游转,察觉到有人厮杀打斗,便第一时间避开了。事后去到厮杀的地方,已一片狼藉,便捡到了那个。”

    江意心中感慨。

    没想到他们几经辗转,几次曾离得那么近,可最后又生生错过了。

    江意又问:“那你为什么留着它?”

    阿游说不上来。

    江意便道:“你不说,那就物归原主还给我吧。”

    阿游不肯,道:“既是我捡到的,便是我的。”

    然后江意不气,直接就伸手往他怀里掏。阿游惊了惊,连忙阻止她,但她却横得很,见他的手捉着自己,低头就往他手背上给了他一口。

    阿游身体一顿,紧接着江意的手就往他衣怀里伸进去了,掏到了东西一把拉扯出来,果真是她的旧手帕无疑。

    阿游有点气闷,压着嗓音道:“对男人动手动脚,岂有你这般粗鲁莽撞的女子。”

    江意眼神明亮,直视着他道:“你说了我就把手帕给你,为什么要随身带着它?”

    江意等了一会儿,都不见他开口,原以为他不会回答了,正要放弃的时候,却听他忽道:“不知道,就是刚捡到的时候觉得有些熟悉,便留下了。想到可能会对我想起什么有帮助。”

    江意眯着眼睛笑,蓦地眼角酸热。

    她得到了自己想要的答案。他果然是在意的。

    就算他一时忘记了,可他潜意识里还是在意的。

    阿游问道:“现在可以还给我了吗?”

    江意道:“当然不可以。它都不是你的,为什么还给你。”

    阿游就很气,又没有办法,道:“你说了会给我,结果是骗我的?”

    江意道:“我是说会把帕子给你,但又没说是这条帕子。”她低头看了看这手帕,又道,“很旧了,又沾了血迹洗不掉了,你带在身上干嘛啊。别人要是看见了问起,你怎么回答?”

    阿游一时无语。

    江意道:“虽说姑娘家用的帕子千千万,但这帕子上的绣纹若是有心之人追究起来却是容易追究到我头上。毕竟我当女儿家的时候,别人见我用过这个。所以,换条吧。”

    说着,她抬起另一只手,只见手上多了一方帕子,颜色较深,且新崭崭的。

    阿游愣了愣。

    江意道:“今天上午新绣的,跟你交换这个旧的。”

    他一眼就注意到了,手帕的边角上没有扶芳藤了,取而代之是一枚平安结的样式。

    他心头蓦地又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又软又烫。

    高高大大的个儿,站在她面前,愣是有种不知所措之感。

    阿游迟疑着问:“这,是绣给我的?”

    江意轻声道:“是给你的。从前娘给爹绣的帕子上,都是这样的平安结,”她笑着,“以前我还特地从爹箱底里翻出来学过,你还记得吧?”

    阿游没法应答她,但却因为她的话,脑海中模模糊糊有些零碎的画面。

    江意将手帕放到他手上,柔声道:“想不起没关系,你只要知道,我想你平安就好。”

    把想给的东西给他后,江意便不再耽搁,转身先走出阴影去,旋即带着亲兵走出中院,离开了使馆。

    阿游在阴影里站了一会儿,才抬起手,仔细看着这方帕子。

    从前的他到底是什么样的?他的妹妹,他们的爹,还有他们共同的家,具体都是什么样的?

    最终阿游十分小心地收好帕子在怀,也离开了这里。

    江意出了使馆,骑马往侯府的方向回。

    夜色已深,经过街巷时,骑兵们举着火把照明,使她看见巷中有一道人影,正静静地倚着墙,似乎一路都在守着她确保她安全到家。

    随后江意翻身下马,她让骑兵们都走大道,而她自己抄小路回。

    火光影影绰绰地往那巷子口闪烁而过。

    江意抬脚往那巷子口进去,嘴角微微翘着,等到骑兵队伍的尾巴也稀稀拉拉地往巷子口斜前方全部经过时,她人已站在了倚墙而立的男人面前。

    火光闪烁而过后,巷中便是一片黑暗。

    江意伸手抱了他的腰,埋头在他怀里矗立良久。

    后来他牵了她的手,两人相携着在小巷中穿行。握着她的那修长的手动了动,手指从她的指缝里穿过,温热有力,无声地与她十指紧扣。

    江意也不禁曲着手指回扣着他。

    一时两人都没说话,只是安静地走着脚下的路。

    江意不用看路,跟着他走就好。手里紧紧交握,能感知得到彼此的脉搏跳动。

    她终还是不可避免地悸动,低头间抿着唇笑。

    其实她知道,她进使馆的时候,他也去了,一直就在暗处看着。

    她自己能处理的事情不想麻烦别人,可是换做是他就不一样了,那是一种让她感到踏实欢喜的心安理得。

    苏薄先开口道:“那手帕拿回来了,是不是该还我?”

    江意好笑道:“都那么破旧了,你还要它干嘛啊。”

    苏薄道:“你既赠与我,便是我的。”

    江意神色温柔,轻轻软软道:“我又不是说要收回来,我给你换条新的好不好?”

    苏薄道:“那这条也得还我。”

    江意道:“又不能用了。”

    苏薄:“可以用来压箱底。”

    她不给他还不罢休了,直接停下来朝她伸手要。最后江意只好哭笑不得地给他了。

    他接过来,当着她的面塞进了自己的衣怀里,又道:“新的我也要。没道理江词有而我没有。”

    江意抬头嗔他一眼,见他神情依稀执着,心头一动,不由踮起脚就亲了亲他唇角,软声道:“我给你绣便是了。”

    苏薄道:“还是绣扶芳藤。”

    江意问道:“为什么?”

    苏薄道:“他需得避讳的东西我又不用避讳。”

    江意:“……”

    不知不觉天亮了,戚明舒宫里一片平寂。

    皇帝很早就离开了,戚明舒的寝宫一丝动静都没有。

    她的贴身丫鬟一直守在床前,哭红了眼睛,也是等到皇帝离开以后,她才敢戚然出声道:“娘娘,您别这样……您倒是说句话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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