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的士兵在各处巡守是惯例,而她的亲兵们昨晚本该一直守在冶兵房外。

    但是昨晚却全部被放倒了。

    谁也想不到,会有人在汤里动手脚。

    昨晚除了发生在江意身上的事,其余冶兵营各处没有任何异常,除了有人连夜来传旨,其他的都平静得很。

    江意知道,要是大肆追究,追究不出什么名堂来。

    但是如果没有昨晚那批前来换防的将领和士兵掩护的话,相信谢晋和他的死士不会这么轻易地堂而皇之地进来。

    江意抬脚往冶兵房走,吩咐自己的人道:“把昨晚那批人,还有昨晚后厨做汤的人,先确认无误后再来报我。仔细彻查,这冶兵营里还有没有其他眼线。”

    副将领命沉声道:“是!”

    在江意身负督造之责期间,部分西陲的骑兵同她一起驻守冶兵营,虽然不用纵马杀敌了,可个个都是血性男儿,没想到一时大意竟遭了道儿。

    谁能咽下这口气去?

    幸好这次他们侯爷是暂无大碍,否则他们就是死也难辞其咎了。

    这批骑兵最初都是苏薄在带,选的副将和亲兵跟着江意也都是极为信得过之人。

    昨晚他们不知冶兵房里具体发生了什么,后来清醒以后发现冶兵营里就只有贺知明一个,据说江意是被一个黑衣人给带走了,他们便到处寻找江意。

    好在是素衣单独在副将面前出现了,他们才得知江意已经回了后院的休息室。

    素衣的踪迹不能让更多的人知道,副将心知肚明,因此便是当着江意的面也都一字不提。

    江意问:“贺知明他人呢,可有大碍?”

    副将道:“应该是没有大碍的。”

    江意:“应该?”

    副将道:“昨天找到他的时候有点不正常,后来冲了冷水就清醒了。”

    江意去到冶兵房时,里面的匠人们早已经展开新一天的工作了。

    运送铁料、军械的工兵们进进出出,十分繁忙。

    今早匠人和工兵进冶兵房和熔炉房时,除了发现里面东西有些混乱以外,也没再发现有别的异常。

    熔炉里炼化的铁浆先送到其他分工房里浇筑模型,然后再送去匠人们手上打造。大家都各司其职。

    仿佛昨晚这里一派风平浪静,根本不曾有任何事发生。

    江意见到了贺知明,他正好将打好的一把匕首用盒子装着交到她的手上,道:“请侯爷过目。”

    江意打开盒盖,见里面一把匕首打得镫光镫亮,没有开锋,刀身厚实。

    江意看向贺知明,见他脸色有些苍白,也是强打着精神,道:“你昨晚没得休息?”

    贺知明应道:“这是圣旨所要之物,小人不敢怠慢。”

    江意点点头,道:“我知道了,谢谢你。”

    贺知明道:“那小人就去忙了。”

    未等转身,江意便道:“不用去忙了,歇歇吧。今天先歇一日,稍后我叫个大夫来看看,没大碍的话明日再忙。”

    随后江意和贺知明一道出了冶兵房,她把盒子交给副将,命人送进宫中复命,又让人去请个大夫来给贺知明看看。

    贺知明动了动口,还是低声地问:“侯爷怎么样?”

    昨晚他眼睁睁看着那面具黑衣人把她抱走,可是他却无力阻拦。

    他也看得分明,她对那黑衣人很是熟悉依赖,似乎并没有他去阻拦的余地。

    即便如此,他还是没能忍住自己的担心。

    江意道:“我没事。昨晚你在冶兵房奉旨打匕首,稍后如有人问起,其他的你一无所知。”

    贺知明道:“小人明白。”

    随后大夫来检查过,他只是身体损耗过度,又有些风寒侵体,江意就让他好好休息。

    侯府里得知江意下午要回家一趟,便派了马车来接。

    跟着来的有位嬷嬷,顺便来给江意换一换休息室里的寝具,这也是江意要求的。

    她身为女子,有这些讲究无可厚非。

    江意不好全部由嬷嬷动手,不然嬷嬷进休息室一看那榻上的光景,立马就能猜出来发生了什么。

    所以在嬷嬷到来之前,江意已全部把被套床单打包卷起。

    整理的时候,她微微有些面红耳赤。

    不想还在枕边收捡到了一条黑色的发带。她顿了顿,将发带拿起,神色温柔地勾着嘴角,而后将发带熟稔地缠在她的腕子上。

    嬷嬷进休息室铺好床铺,时值下午,江意安排好了冶兵营里的事,就带着来羡坐马车回了侯府。

    她现在这样子,能若无其事地走路就不错了,压根骑不了马,只能坐马车。

    那匕首上午已经送往宫中,呈现在皇帝面前。

    据说是昨晚后半夜连夜打的,到今天早上才打好。皇帝也不能嫌时间慢,毕竟传旨去冶兵营需要时间,打造匕首也需要时间。

    他就让人暂且放到他寝宫的枕下,今晚睡着试试看。

    而谢晋,昨晚连夜回到自己王府中,受伤不浅。但是他受伤一事没有让任何人知道,而且他自打回来以后,也一直惊魂未定。

    刃出现在冶兵营的事,始终在他心头七上八下。

    刃是皇帝的人,皇帝派刃去了冶兵营阻止他,说明皇帝清楚得很他想干什么。

    谢晋吓坏了,要是皇帝因此怀疑他生了异心,那可就麻烦了。

    他惴惴不安了半宿,身上有伤也不宜出家门,或者说更怕露出端倪,索性就推病在家,连早朝都没去上。

    结果他等了半日,皇帝也没宣召他,就只寻常询问了两句,还让他多休息两日,然后直到天黑都没再有下文,如此谢晋才心绪稍定。

    他冷静下来后便想着,之所以皇帝这样不动声色,可能是因为刘斐正在外打仗,国家应抗外患之际不宜再生内变;再者,皇帝眼下应该还不那么放心让太子一人独大,朝堂上便仍有他存在的必要,可以和太子均衡。

    所以只要他现在好好收敛,不再在这件事上轻举妄动,皇帝应该就会睁只眼闭只眼,让这件事过去。

    镇西侯最终归谁,还没有定论。往后也不一定是他谢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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