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夷人前赴后继,在这一战损失了数千人,攻了整整一夜,终于在天亮时接触到了琼城的城门。

    琼城不大点,城门当然也不那么固若金汤。

    这一战兵力相差太过悬殊。

    琼城被攻破那是迟早的事。但连城守都没想到,竟然能坚持三日多的时间。

    城门将破时,苏薄调动城中近三千将士分批设伏,头也不回,只留给琼城城守一抹背影,吩咐自己的亲兵把城守送出城去。

    城守是一介文官,不会打仗,但这几日十分配合苏薄,才能拖这么长的时间。

    眼下他留下来也没用了,赶紧匆忙从后方撤离。

    城守刚顺利离开城,素衣就收到了夔州传来的消息,可谓振奋人心,向苏薄禀道:“西陲各处已重新召集兵力,已有两支兵力正在来路上,如果行军快的话,不出两日便会抵达。”

    三名副将闻言大喜过望,忙将消息传达下去。

    将士们士气大涨。

    苏薄没有太大反应,只问素衣:“谁带的兵?”

    素衣答:“江小姐。”

    苏薄刚抽出长剑,闻言抬头看了素衣一眼。

    素衣又道:“镇西侯将兵符符印授予她,现在是江小姐率领西陲军。”

    西夷兵涌进城门后,分三路而攻。

    一路直逼城中守兵,双方激战,还有两路则穿进巷中,径直绕过战况激烈的地方,前往另一处城门,堵死城中守兵的去路。

    谋士说此城不大,总共就两处城门,除了临水码头的这一处,另一处在对直的另一边。只要大方向不变,通过百姓居住的巷道可以绕过去。

    苏薄在各主要巷口都设有士兵把守,可兵力总归十分有限。

    那些西夷人在破城后,连日以来积攒的郁气一扫而空,并急于发泄,一与守城兵交战,就狂怒暴躁如野兽。

    刀剑刺入皮肉并不能使他们退缩,鲜血反而使他们愈加兴奋。

    攻城这几天,唯有这一战,最是酣畅淋漓。

    西夷首领和谋士并未上岸,河面停靠的船上也还有大部分的西夷兵等候战果。

    两人站在船头,看着琼城里硝烟四起、兵戈声远远传来。

    谋士捋着胡须道:“一进城门便先堵另一方城门,断其后路,再围攻剿灭,他那点兵力,要想周全布局,必分散各处,咱们的兵再各个击破,他坚持不了多久。”

    顿了顿,眼里闪烁着精光,又道:“这次他插翅也难飞。”

    两军开战了,苏薄身为一军之首,不可能退居到后方城门,他得在前方领兵杀敌。

    他的士兵都是精锐,人人以他马首是瞻,只要他在,将士们浴血奋战、迎刃直上,倘若他一退,军心也会跟着松散。

    所以西夷兵绕道去后方城门时,他只能令身边副将和素衣一起分出兵力去追击。

    只是最终只坚持了大半日,素衣满身血气地退回到苏薄身边来,沉声道:“他们人太多,属下和周将军没能抵挡得住。他们已经突破防线,直抵后方城门,主子,此时后撤,还能杀出一条血路!”

    夜色来临,这座城里像一片修罗场,无数尸体堆横在地上。

    火光闪烁,映着举起屠刀杀戮的人影,如张狂的怪兽。

    守城军即便是精锐之师,最终也抵挡不住腹背受敌,一批批倒下。

    苏薄和他的亲兵们,手里的剑比别人更快更狠,一击毙命,脚下的尸堆都快淹没上了膝盖。

    可杀的人多了,仿佛连剑刃都钝了。

    杀到后来,三千将士们稀稀拉拉已不剩下多少。

    火光下,将士们的盔甲被镀了一层又一层的血污。

    副将举着佩刀,高声嘶吼:“给我杀出去——”

    士兵们濒临绝境,士气不减,誓要拼个你死我活。因为你一旦迟疑惧怕了,挥刀就慢,就只会死得更快。

    唯有拼命杀死敌人,自己才可能有一线生机。

    有西夷兵在地上捡起一把弩,以前没见过,那轮轴里还有箭。

    他捣弄了两下,在成功射出一支箭后,就在高处将那弩对着正被围攻的苏薄。

    又射了一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