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意目光坚毅,半丝闪躲也无。

    江词的拳头终是在她眼帘外停了下来。

    一时场上的三人都各自喘着气。

    苏薄抬手若无其事地抹了抹破了的嘴角,一脸的稀疏平常。

    仿佛,只是自己不小心摔了一跤那般。

    僵持了一会儿,江词抬头看向教练场边上的亲兵,冷喝道:“看什么看,都散了!”

    于是两方的亲兵们就都迅速地散了。

    教练场周围顿时清场,一片空旷冷清。

    江意一直紧紧护着身后的苏薄,江词指着他,面有怒意地问江意:“你确定要护着他?”

    江意道:“他来提亲,哥哥与爹不同意便罢了,何必如此大打出手!”

    江词压着声音,忍着怒火:“在梁鸣城的时候,你们,每天晚上都在一起?”

    江意一愣,张了张口,一时答不上话。

    哥哥怎么知道的?

    但转念一想,江词也不难知道。

    这些天他尤为敏感,加上当时梁鸣城士兵众多,苏薄尽管避免和她在别院同进同出,也难免有人多眼杂的时候。只要江词刻意去打听,就能打听出端倪来。

    江词见江意沉默,更加怒火冲冲,当即又想绕开江意朝苏薄冲过来,江意赶紧也侧身两步,正面拦着他。

    江词低低道:“他不顾你名声,与你同房同寝,他到底什么居心!我今日没揍死他,都算轻的!小意,你让开!”

    江意摇头:“我不让!”

    她有些恐慌胜过了被哥哥知道这些私密事的窘迫,从来没面对过这样的情况。一边是敬重的哥哥,一边是她心悦的男子,她从没想过,有朝一日竟快到了反目成仇的地步。

    而且都还是因为她。

    苏薄在她身后低声道:“别怕,让开,他要打,我陪他打。他打不死我。”

    江词气得快爆炸,恨恨盯着苏薄,道:“她是我唯一的妹妹,怕她摔着磕着,我拿你当兄弟,那么相信你,你是怎么做的?

    “她待字闺中,尚未定亲,你年长于她,不会不懂与她同房同寝会对她造成什么样的后果!你枉顾她名声,军中有人见着了,你让她往后怎么办!”

    江意颤了颤嘴唇,面对哥哥的责骂,尽管哥哥不是在责骂她,却感觉自己像个犯了错的孩子,满是惴惴不安。

    江意胡乱道:“哥哥,不关他的事……是我愿意的……”

    江词一震,眼神万般复杂。

    江意想,自己定是让哥哥失望难过了。

    良久,江词道:“你知道你在说什么吗?我了解你,以往你是最守规矩的,你用不着为他开脱。”

    江意道:“我没有为谁开脱,以往那是以往。照我以往的性子,要守规矩,要遵礼义廉耻,那我便是受了天大的委屈,也不会跟苏锦年解除婚约,更不会此时此刻出现在这西陲夔州。哥哥,我不是以往的我,你不知道,以往的我才活得痛苦。”

    江词看着她,是早已与以往不同了,至少她眼神里的坚韧无人能撼动。

    江词动了动喉咙,问:“那你想过以后你要怎么自处吗?”

    江意深吸一口气,道:“我知道自己在做什么,我也想过以后。在梁鸣城我虽与他同寝,但也还没到那一步。他只是担心我怕,所以每天晚上都会回来两个时辰。”

    江词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

    他怎么也想明白了,他赶到梁鸣城的那个晚上,其实苏薄当时就在他妹妹的房间里,难怪妹妹要磨磨蹭蹭,难怪后来他会在街上遇到苏薄骑马游荡!

    江意顿了顿,又道:“即便是到了那一步,没有关系;你情我愿的,怨不着他。爹和哥哥不同意他的提亲,也没有关系,正如哥哥所说,大不了一辈子不嫁人,往后我也不会再有嫁人的念头。

    “本来,嫁不嫁人,于我都变得无所谓。我只知道,身体是我自己的,我要与谁拥抱,我要与谁相好,那是我的本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