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道:“那晚上我再来。”随后他收了扇子,原原本本地放回她枕边。

    江意轻轻“嗯”了一声。

    这次苏薄没耽搁,终于起身从窗户走了。当然走之前,免得她多走路,又替她拨开了房门的门闩。

    结果刚走,他又去而复返,就站在她窗外。

    窗外是一片碧树长成的绿荫,他站在绿荫底下,树叶缝隙间漏进来的阳光稀稀落落地映在他肩上,他端的是英姿挺拔,丰神俊朗。

    这种情况以往也不是没有,江意鬼使神差便开口道:“怎么,还要再亲一下?”

    苏薄道:“方才你好甜。”

    江意一愣,继而一股热意毫无征兆地涌上头,整张脸都红透。

    他就是回来跟她说这个的?

    苏薄说完,转身走了两步,才又想起来,回眸看她:“你刚刚说要再亲一下?”

    然后他就厚颜无耻地回来,等着江意再亲他一下。

    江意又羞又气,飞快地往他唇角碰了一下,呼吸不稳道:“你赶紧给我走。”

    “一会儿让你丫鬟把竹席擦一擦,我在上面待过,留了尘。”说罢,苏薄这才神清气爽地真的走了。

    江意躺回椅榻上,抬手以手背覆着双眼,她脸上的红霞久久不散,唇边却弯起一抹好看的弧度。

    她忽然觉得,大抵他是回来说这最后一句的。

    只是他这个人肚子里有点坏水,总喜欢一本正经地使坏,但其实,相处久了,她知道他这个人又很温柔。

    浑身有些乏力,许久都还找不回力气。

    呼吸里,唇上,都仿佛还残留着他的味道。

    方才缠绵的一幕幕回放在脑海,身子骨软绵绵的。

    他终于回来了。

    终于见到他了。

    在他回来之前,除了想念他,还时时担心他。

    脑子一闲下来的时候,便总是会胡思乱想起各种危机,他要是稍有不慎,便会身处险境怎么办。这样一想,她便怎么也休息不好了。

    眼下她也终于可以放心了。

    春衣和绿苔刻意拖了时间才回来,进门就见江意脸红红的,嘴唇也红红肿肿的,似有些不正常。

    春衣绿苔问起,江意便信口胡诌道:“不然我怎么要喝解暑汤呢,睡一觉起来发现上火了。”

    说着,她就一脸真的非常上火的样子,接过解暑汤,就咕噜噜灌了个底朝天。

    绿苔纳闷儿道:“小姐今中午没吃上火的东西啊。”

    江意喝完,长叹一口气,道:“那也架不住天气热。”

    半下午时,春衣绿苔打温水来给江意拭身更衣,而后又替她梳妆打扮。

    江意让嬷嬷去向她父兄回话,道是晚上晚饭时,她也会至前厅。并给了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毕竟是父兄的客,她也不应怠慢,何况她身子也没什么不舒服的。

    绿苔精心替她挽妆,春衣又在衣饰的搭配上下足了功夫,两人都想她能以最好的状态出现在苏薄面前。

    江意道:“不用那么刻意,就与平时一样便好。”

    绿苔道:“小姐放心,也没有很刻意,就只是比平时更美了一些些。”

    江意很有预感,她今晚这般到前厅去,她父兄见着了,就又要开始敏感多疑了……

    傍晚时,苏薄到侯府来,已洗去风尘,换了身衣。

    他惯常穿深色衣袍,登门时,门外余晖满巷,越发衬得他冷冷清清、修长笔挺。

    见了镇西侯和江词,他也只是淡淡点头致意,不苟言笑的样子。

    倒是镇西侯一看见他,就给他肩膀不轻不重的一拳,气呼呼道:“你小子,今日老哥我在城门口等你半天,你居然一声不响地先溜进城了!怎么这么不仗义!”

    苏薄随他们一起跨进大门,道:“是你动作慢了。”

    镇西侯道:“到底是我动作慢还是你跑得太快?我收到你消息不过才一天一夜,照你这行程,昨夜怕是整宿没合眼,才能今日抵达。”

    苏薄没否认。

    镇西侯又好奇地问:“怎的,这么急莽莽的,一回城就往府里赶,莫非你府里藏有娇娥子?”

    苏薄看他一眼,也不辩解。

    江词道:“什么娇娥子,你看他对娇娥子有过兴趣吗?”

    镇西侯:“那是为什么这么赶?”

    苏薄:“我高兴。”

    诚然,这一理由让父子两个根本无法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