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薄从侯府出来,素衣习惯性地在树下阴影处等,见状抬脚迈步跟了上去。

    苏薄挥手将几只药瓶抛给他。

    素衣两手并用地全部接住,诧异道:“主子不是给江小姐送药去了么,怎么又拿回来了?”

    苏薄道:“给你用。”

    素衣默了默,道:“属下用不着这个。”

    苏薄兀自往前走着,淡淡道:“把你身上那些疤都祛一祛。”

    素衣:“……”

    像他们这种常年在外行走奔波的人,身上没几道疤才叫奇怪。可他又不是娇滴滴的姑娘家,为什么要祛疤?

    后来素衣回去一看,才发现药瓶的颜色不对,他主子送去的是白瓶,眼下拿回来的是青瓶。

    素衣得知这药是太子吩咐专程送去侯府的,便道:“既然太子记着这件事,已经给江小姐送药了,为何主子还要再送一次?这不是多此一举吗?”

    苏薄看了他一眼,道:“你觉得这是多此一举吗?”

    素衣被他那眼神看得后背蓦地发凉。总感觉自己说错了什么话呢。

    后来,太子那边担心药不够用,隔三差五就让人送到江意这里来。

    只不过江意收到以后瓶子都没捂得热呢,就又被苏薄送药来给替换了去。

    每每江意见状,就觉得莫名的好笑又心软。

    江意随口一问:“太子的药对你身上的疤可有用?”

    苏薄道:“陈年旧疤,得慢慢来。”

    顿了顿,她轻软问:“你身上,当真有许多疤?”

    苏薄回眸看她,灯火进他眸里,看不见深浅。

    他理直气壮道:“当真。”

    江意也就不纠结这事了,随他高兴好了。

    这日傍晚,太子定好了时间,叫马车到侯府来接江意去冶兵营。

    江意揣好图纸,带着来羡便匆匆出了侯府大门,见门前停着马车,不大意地掀帘探身进去。

    然,江意抬头一看,愣住了。

    她还以为太子会在冶兵营里等她,结果他却此刻却坐在车内,着一身浅色常服,面容含笑,微弯的眼眸里如春风般和煦。

    不光如此,侧边还坐着一个苏薄,神色如常,平淡似水。

    气氛怪怪的。

    好在这马车很是宽敞,三面皆可坐人。

    江意默默地在另一边侧面坐了下来,和苏薄面对面。

    来羡后脚爬上车,抬眼一扫,传音道:“啊哟,好热闹。”

    它规规矩矩地趴在江意身边的软座上。

    谢玧向江意介绍:“这位是苏大人,你应是见过的。”

    岂止是见过啊,只不过太子殿下似乎不知道她与他已经是熟得不能再熟了,江意想着还是打个招呼吧,于是硬着头皮向苏薄颔首道:“苏大人好。”

    苏薄看了她一眼,道:“你也好。”

    谢玧怕江意不理解,还特意解释了一番:“苏大人在冶兵营有公务,今日我去视察冶兵营,有他陪同较好。”

    江意点头,表示万分理解。

    随后马车便启程朝冶兵营去。

    这个时候,天色渐晚,街上的行人百姓们大都往家赶,各个店铺门前挂起了灯笼。

    有的已经关门,有的仍还做着生意。

    之所以选择晚上去,便是上次与谢玧商定好的,不影响冶兵营的日常工作,也没有那么多人盯着。

    车里三人都不说话,江意已经感觉到了浓浓的尴尬,虽然她也不知道这尴尬从何处来。

    后,还是谢玧轻咳了一声,打破了沉默。

    江意便看向他问:“殿下丨身体可要紧?”

    谢玧道:“无事。平时也这样,习惯了。”

    江意道:“殿下理应多保重,不要因为习惯了,便不当一回事。”

    这世上有多少人因为认命和习惯于现状,直到后来连自己都不相信还能改变了。

    前世她亦是如此。

    而眼下,谢玧同样是这样的状态。

    他看起来总是笑着的,对待别人十分温和,可对待他自己却显得有些漠然。

    以前都是听人说,如今江意得以亲自接触,他确实是个极好的人,于公于私,她都不希望他会有和上一世一样的结局。

    顿了顿,她又道:“殿下待人好,也应待自己好两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