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时候,看出路风心思的王二叔拿出一块玉牌给了路风。路风曾经是金丹修为的修士,一看那玉牌就知道不普通,不是寻常刀斧雕琢的玉牌,而是修仙者炼器炼制出来的。

    王二叔告诉路风,那令牌是十年前打猎时,在深山中得到一株千年灵芝。当时就有一个仙师飞行而至,要向王二叔买下那株灵芝。

    路风自然知道,所谓的仙师,就是修炼之人了。能够飞行,如果不是特殊法术的话,境界最低都是筑基境界了。

    山里的人都是普通人,很少见过仙师,但是人人都知道仙师的存在,更是把仙师当神仙。

    王二叔哪里敢要仙师的钱?直接把那灵芝送给那个仙师。

    那仙师见王二叔死活不报酬,一番交谈之下,仙师居然也是姓王。于是,那王仙师给了王二叔那块玉牌,让王二叔若是有后人出了这山里,有需要的话,可以拿着玉牌去一个叫做百炼门的地方,王仙师定会竭力相帮。

    王二叔本来有一子,结果前些年出猎的时候,运气不好死在猛兽攻击之下。见路风要走,族中也没有人想去外面,加上王二叔与路风相处下来,越发看中路风,认为路风不是一个普通人。

    于是,王二叔便把那玉牌给了路风。

    得到玉牌的路风倒看到一丝希望了,起码能够断定那个百炼门一定是个修仙门派。自己只有去那些门派之中,去灵气密度高的地方,看看能否步入炼气境界。不然,自己百年以后,依然是一抔黄土。

    不过,还没启程,路风就发现王二叔印堂之间有黑气流转,寻常人恐怕无法发现,因为路风曾经修炼过,所以自然留意了一下。路风知道,王二叔恐怕大限将至。

    对于这个救了路风一命的人,路风再如何着急,也不会在这个时候匆匆离开了。但是,天道轮回,生老病死,这是人之常情。只要是凡人,就不可避免。

    对于寿元将尽的王二叔,路风如今也没有丝毫办法。若是以前,路风可能还有能力去给王二叔寻一点增加寿元的灵药。但是现在,路风连走出大山都没那么容易了,自然无能为力。

    王二叔膝下仅有一子已经不在人世,于是,路风暂时打消了离开山里的念头。

    一种对生死无法自己掌控的无力感,让路风更加坚定了修仙成大道的念头。

    收好玉牌之后的路风,安心在村中生活。

    直到五天前的一个早晨,王二叔离世,族中老小以及路风共同安排了后事。王二叔下葬后,事情告一段落,路风离开大山的念头再一次燃了起来。

    看着路风决然的眼神,族长没多说什么,从怀里摸出了一个巴掌大的兽皮袋子,递给路风:“这是我年轻时候去外面那次剩下的,这东西,在我们这里用不上,你拿着吧!”

    看着族长不容拒绝的神色,路风愣了一下,接了过来。兽皮很软,摸起来,里面像石子一样,路风也疑惑,这半袋子东西是什么。

    族长没说话,路风打开袋子,朝着里面一看,眼露惊讶之色:“银子!”

    “你果然知道这些东西!看来,你以前就是外面世界的人了。”族长听路风一口叫出那东西的名字,断定路风不一般。在他们看来,外面世界的人,都不一般。

    在外面,银子是再普通不过的东西,因为他是凡人买卖东西用的货币。但是山里就不同了,几个村子交换东西,都是以物易物,所以族长说银子在山里根本没用,倒也对。

    虽然这银子不多,但是一到外面的世界,这些东西的确重要。路风躬身再次谢过,并把那些银子收下了。

    族长摆了摆手,拄着骨杖,朝着篝火之处去了。

    篝火周围传来青年男女欢歌笑语之声,而族长走向篝火的背影却垂垂老矣。

    路风在原地,看着这一场景,突然有一丝顿悟,仿佛知道修仙的意义所在了。

    最近,路风常去河边苦思冥想,自己一路走到今天,到底是为了什么?

    以前,路风唯一念头,是找到林清雪、林清蕊,还有夜听雨,顺便修炼,增加实力。但是,成也萧炎天,败也萧炎天。哪曾料,萧炎天给路风的人生开了一个大玩笑。

    事已至此,路风知道生命可贵。除了生死,其他的事情,或许该到来的时候,自然会到来。有些苦苦追寻的东西,未必回如人所愿。

    路风感觉自己就是大梦初醒,突然有一种醍醐灌顶的感觉。

    看着年老的族长,走向欢歌笑语的篝火边,心头突然闪烁出一些问题:什么是大道?为何要追求大道?

    路风感觉以前的自己,都是迷迷糊糊过来的。心头的一丝顿悟,让路风握紧了手中装有银子的兽皮袋,立即朝着自己的草屋里面去了。

    草屋里面只有一床草铺,几根简易的木头支起,加上茅草,就成了墙壁了。墙上有一把弯刀,还有一套弓箭。除此之外,屋里面就没其他东西了。

    这就是路风三年多来居住的地方。

    路风在草铺下面,翻出了一块玉牌,上面是一个王字。路风嘴角微微一笑,把它放到了自己兜里,和族长给的那些银子,一起装好。

    听着外面的歌声,路风从草屋的缝中看着外面火光闪烁之中的身影,一种安宁之感油然而生。路风真想把这片祥和与宁静装在口袋中,一起带走。

    但是,越是珍贵的东西,越是容易消逝,更是不可能使其保留下来。不是没有办法,而是保留下来之后,那东西就不显得珍贵了。

    靠在草铺上,还可以看到漫天繁星,来自地球的路风,在想着,自己眨眼时间,恐怕就有数不清的星球在消失,然后也有数不清的星球从此诞生吧。

    生命也是如此,隐隐约约之间,远处传来一声婴儿啼哭。围着篝火的那些青年兴高采烈地朝着远处一间草屋去了。

    路风嘴角笑了笑,他知道,那是去年嫁到王家村的新媳妇生小孩了。

    一下子,近处的欢声笑语就消失了,只有篝火的燃烧木柴的轻微爆裂声,剩下头发花白的老族长一人坐在火边,不过火光闪动之中,可以看到老族长露出了婴儿般的笑容。

    路风长舒一口气,闭上言,听着外面的虫鸣声,渐渐入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