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千兮就在医馆内众人的窃窃私语之中,不慌不忙地走到药材库柜处。

    眼见着牧江已经吩咐人点起了香,香灰一点点剥落,而慕千兮却依旧不着急一般,从左往右细细看着药材库柜。

    “她这是在做什么?”

    “莫非是在看上面的药材名?可是看这个有什么用,待会儿时间到了,她就算是抓好了药,分量没有对,那也是输了啊!”

    “依我看,这小丫头就是在哗众取宠罢了!”先前那位妇人瘪瘪嘴道:“什么都不会,就来浪费我们看病的时……”

    这妇人话还没有说完,就见慕千兮开始有了动作。

    她仿佛在先前看的时候就已经记下来那一味药材在哪一个地方一般,只见她从左往右,一边取药材,一边叫出药材的名字和分量:“新鲜白头翁一两,白及三两,黄蒛三钱,川乌、暑漆各三两……”

    她一边念,一边抓药,偶尔将手里的药材掂量一番,从手中露出一点还回梯柜里,竟是丝毫没有用杆秤称量!

    “她抓得这么快,别不是随便乱抓的吧?”

    “还有,她药材都不称量一下,会不会分量不对头啊?”

    ……

    一时之间,惊讶有之,疑惑有之,觉得慕千兮故弄玄虚亦是有之。

    只有站在慕千兮背后的药童小旗子才知道眼前这个女子,不仅仅记得需要的药材名字和对应的分量,而且每个药材都没有抓错!

    就在他出神的时候,药香扑鼻而来,他回过神,就看见慕千兮举着药材从自己身边走过,将药材放在了牧大夫面前,淡淡笑道:“我这已经抓好了。”

    牧江看着那支才燃了一半都不到的香,再也没有对慕千兮的不屑之意,只是仍然皱眉。

    他细细看了一下药材,发现每一样药材都没有抓错,但是他不相信慕千兮单单凭着手感就能将药材的分量抓准!要知道,便是他做了八年学徒,当了七年大夫,也决计是做不到用手当杆秤的!

    他将药材递给小棋子,“你去称量一下。”说完,他忍不住抬头去看慕千兮的神色。首发.. ..

    却见慕千兮神色之间并没有多少变化,从她踏进这家医馆开始,是什么样子,现在还是什么样子。

    牧江心中一沉,他或许小瞧了顾伯派来的这个人。

    不过想来也是,能够入了顾伯的眼,必然有她的过人之处,是他太鲁莽了。

    “牧大夫。”小棋子称好了药,小跑着过来,眼中是藏不住的惊讶和敬佩。

    牧江心底已经有了猜测。

    果然,小棋子道:“牧大夫!分毫不差!一点也没有错!”小棋子控制不住地道:“天!她是怎么做到的!”

    不仅仅是他,便是在场许多病人和药童也想问,这是怎么做到的?单单凭借一双手竟然能够让药材的分量分毫不差?

    “牧大夫,你看,我不仅会识字,还会认草药。”慕千兮挑了挑眉,“至于诊病,牧大夫,你这药治疗的是风气头痛之症,至于这位夫人……”

    慕千兮顿了顿。

    牧大夫皱了皱眉,又替那位有些惶然的夫人诊了脉,没有之前的咄咄逼人,而是疑虑道:“怎么?难不成我这还诊断错了?”

    他虽然刚刚诊得有些不禁心,可是到底行医多年,不至于犯什么大错才是,而且刚刚他又看了一下,这位夫人确实有着风气头痛之症。

    “这位夫人分明是中了毒。”慕千兮缓缓吐出自己的结论。

    “怎么可能!”那位妇人一听,一掌拍在牧江身前的桌子上,不满地大吼道:“小丫头片子,你别在这里唬人,我又不曾得罪于谁,谁会没事给我下毒?你不懂就不要瞎扯淡!”

    “是啊,小丫头,你别以为自己懂一点药理,就胡乱下结论。”牧江皱了皱眉道:“这位夫人之前也说过,她之前吹过凉风,再加上这几日每至阴凉时候,都觉得偏头疼,这分明是风气头痛之症。”

    慕千兮没有急着反驳,而是走到那气汹汹的妇人面前。

    没有人看见她是怎么动作的,只听见那妇人突然“啊”一声,指着慕千兮大声叫道:“哎呀!你这该死的小丫头想要做什么!”

    慕千兮收回手,挑眉问道:“你可觉得头不疼了?”

    那妇人先是惊讶于慕千兮为什么会知道她刚刚头疼,随后更加惊讶的发现,她的头,真的不疼了!

    “这……这……我的娘呀,我这头真的不疼了!”那妇人抱着头,不可置信地道:“这,这简直神了!”

    牧江根本不知道这个妇人在和他说话的同时,也在头疼,他看着慕千兮仿佛洞悉一切的眼神,眼中逐渐泛起沉思之色,这到底是哪家出来的姑娘,为何他从来没有听说过?

    且大老爷手底下也没有这般的人才啊。

    “小大夫,我……我这真的是中毒啊?”那妇人头不疼了,神清气爽,再加上意识到眼前这个年纪轻轻的姑娘可能是个有真本事的,不敢再造次,语气也不再阴阳怪气,而是颇为有些小心翼翼地腆着脸道。

    慕千兮倒是没有多么生气,她前世被称为神医,少部分是因为她西医上开膛破肚内科的造诣,更多的其实是她在中医药理毒理上的成就,她对于毒的研究已经达到了极致,自然能够一眼看出这位妇人是中了毒。

    “你家中经常待着之处,可有这种植物?”慕千兮唤了一句“拿纸笔来”,早就对她佩服不已的小棋子飞快地将纸笔递了过来。

    她寥寥几笔,就在白色的纸张之上画出一株极尽妍态的花草。

    那妇人一下子认了出来:“是这个白霜花啊!我家里确实有,而且我也确实经常待在那旁边。我家老爷之前说这花开得漂亮,便让人移植到了花亭里面,我每天都要去侍弄一番。”

    “这花还是我家老爷从一位东洋的商人那边换来的,可废了些钱呢!”那妇人又紧接着道:“小大夫,你的意思是,我是中了这花的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