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父皇、母后,儿臣……想娶武安侯之女……娶她为妻……”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仿佛听到了“啪”地一声响。

    “哦?武安侯之女?”皇后故作惊讶。

    “……嗯。”

    “可本宫记得,武安侯府上有三位嫡出小姐呢,你想娶哪个呀?”不等傅云苏回答,皇后便径自猜测道:“是不是那位三小姐啊?”

    “不是她!”傅云苏急急否认,像是说完了就有人逼他娶步非萱似的。

    “不是她?那是那位二小姐?

    本宫听说她之前不小心毁了容,不过这也没关系,俗话说的好,娶妻娶贤。

    只要你心仪她,母后不会反对的。”

    “母后……也不是她。”母后是故意的吧?

    事实上,皇后可不就是故意的嘛。

    生儿子若不是用来逗着玩那还有什么趣儿!

    皇后打趣道:“哦……那就是那位大小姐了,你看上她了?可是本宫听说,那位步姑娘可不是安分的主儿,在侯府挤兑的其他两房在夹缝中求生,你不嫌她不懂规矩吗?”

    傅云苏垂眸,额头只流汗:“母后……儿臣听您的。”

    “听本宫的?”皇后扬眉。

    “是。”

    “那你不若再瞧瞧别家女子吧,本宫觉得她为人有些掐尖要强了。

    纵是你一时被她迷住,难保日后成了亲不会嫌她。

    届时整日吵吵闹闹的,本宫和陛下可给你们操不起那份心。”

    闻言,傅云苏当场僵住。

    完了!婚事黄了,媳妇要跑了!

    皇后端起茶盏挡住了唇边的笑意。

    撂下茶,她眸色深深的看了景文帝一眼,夫妻多年的默契让景文帝知道,皇后这是刻意在耍儿子玩呢,心里便有谱了。

    因着游戏被中断的郁闷,他也跟着耍了一下:“既如此,老六你就听你母后吧。”

    “父皇!”

    “行了,不早了,你们各自去吧。”说完,他便跟皇后相携离开。

    段音离手里的一把瓜子正好嗑完。

    她拂了拂手,跟傅云墨回了东宫。

    走出一段距离后,她忍不住回头看了一眼,却见傅云苏还站在原地没有动,身影稍显落寞。

    她抿了抿唇,低声嘟囔了句:“他好像条狗狗……”

    “嗯?”

    “单身狗。”

    傅云墨不解,心说还有叫这名的狗吗?

    由于前一晚玩的太晚,导致第二日上朝的时候景文帝频频走神,目光甚至都没有焦距,素日拼命端着的高深莫测的表情隐隐失控。

    大臣们不禁慌了。

    他们猜测这是谁惹陛下不高兴了,怎么都不正眼看他们呢?

    正猜测呢,又见景文帝连打了几个哈欠,他们便以为昨夜宫宴之后陛下又连夜处理政事了,不禁感慨陛下真是一位勤勉克己的明君。

    只有鄂清知道,勤勉克己已经是过去式了。

    不比景文帝这个如社畜一般的帝王,段音离可是舒舒服服的睡到了大天亮。

    外面天气正好,阳光照的人暖洋洋的。

    梨花趴在栏杆上由拾月给它挠痒痒,口中发出十分惬意的声音。

    段音离抻了个懒腰,笑容漫上了眸子。

    但这份好心情并未持续太久。

    不多时,随段音离入东宫当侍卫的大壮便匆忙来报,说段家出事儿了!

    段音离手中的茶盏一偏,茶水洒到了身上。

    她没在意,起身便欲往外走。

    大壮和拾月忙跟上:“诶,太子妃……”

    “路上说。”

    刚出殿门,就见十六一脸喜色的迎了上来:“太子妃,今日午膳……”

    “我要出宫一趟,叫人备车。”

    “是。”

    十六忙吩咐人去备车,自己紧跟着段音离,在怀里掏啊掏,掏出了一枚令牌给拾月:“拿好了,这是咱们东宫的腰牌。”

    拾月接过收好。

    十六一直给段音离送上了马车,不放心的问:“太子妃,可要属下给太子殿下报信吗?”

    “嗯……”段音离沉吟了一下,然后才说:“暂且不用,我先回府看看究竟出了什么事,若我料理不来,再让大壮去户部寻他。”

    话落,车帘撂下,马车直奔段府而去。

    路上,大壮同段音离说起了段家的事。

    事情是这样的

    今日晨起时,段朗收到了一封信。

    是步非萱写给他的。

    她在信中说,为了感谢他那日对她二姐姐出手相助,是以在映月湖上设宴答谢他。

    佳人相邀,岂有不去之理!

    段朗正愁没机会接近步非萱呢,收到这封信蹦着高就去了。

    但他不知,邀他赴约的人是步非萱,可等他赴约的人却不是她。

    是步非念。

    步非萱有意撮合他们俩,是以便骗步非念说只她们姐妹两个人坐船游湖,可等段朗一到她下了大船上了他来时的小船。

    还把婢女一并带走了。

    北燕民风开放,男男女女相约泛舟湖上这也不算什么稀奇事。

    但二人单独相约会让人默认他们彼此有意。

    若是叫旁人瞧见了,过没几日武安侯府再给步非念议亲旁人未免不会说三道四。

    步非萱倒也是一番好心,可好心往往容易办坏事。

    这次便是。

    步非念与段朗并不相熟,二人性子也天差地别,彼此相对无话可说,只能尴尬的大眼瞪小眼。

    他们已经让船家往岸边靠了,准备结束这场闹剧似的游湖。

    不料,还是出了事。

    之前段朗坐小船过来的时候,礼部尚书之子卢岭看到他了。

    他之前被傅明朝打出来的一身伤如今总算好了个七七八八,心理正憋着股气呢,又听说后来抚远侯世子为了帮他出气也挨了打,心里便琢磨几时报复回来。

    正巧!今日便是个机会!

    于是他叫上素日在一起厮混的那些纨绔公子在岸边来了一个守株待兔。

    等段朗和步非念下船的时候,他们一窝蜂的涌了上去,将二人围在了中间。

    “呦!这不是段府的二公子嘛!与佳人相约啊?”自上次被打之后,卢岭的额头上便留了一道疤,看起来更不像好人了。

    他这一嗓子引起了周围人的注意。

    有那好事儿的百姓纷纷停下了脚步,好奇的朝这边张望。

    段朗上前一步挡住了步非念,恐卢岭他们唐突了她。

    而卢岭见状,却愈发起了坏心:“怎么着?又想英雄救美啊?”

    同他一起的几人纷纷附和:“这小美人儿是谁家的呀?二公子别那么小气,叫我们一起瞧瞧嘛,也好帮你把把关啊!”

    说着,就有人要上前来拉扯步非念。

    段朗掐住那人的腕子不让他靠近,却忽然听卢岭来了一句:“脸上戴着面纱,见不得人吗?还是说……你是武安侯府的那位二小姐?”

    此言一出,周围顿时响起了议论声。

    之前段朗在街头为了步非念和抚远侯世子吵闹的事他们都知道,若说他们俩因此结缘走到一起倒也在情理之中。

    可问题是他们彼此并无意。

    卢岭不知是看出了这一点还是有意为难,又道:“本公子听说侯府的二小姐毁了容,终日一面轻纱覆面,看来果然如此啊。

    不过我记得那府上的大小姐和三小姐倒都是个美人儿,想来二小姐也不会差到哪里去。

    二公子必是知道这一点,是以才英雄救美在先,泛舟湖上在后。

    既如此,你们若是不成亲可很难收场啊,岂不叫人以为段兄你是在嫌弃步二姑娘貌丑?”

    段朗气的攥紧了拳头。

    这种时候,似乎说什么都不对。

    步非念心里想的明白,只要她面纱不除,她不承认自己就是步非念,这事儿便尚有转圜的余地。

    不想她才这么想,就有人上前扯下了她脸上的轻纱。

    她匆忙抬起袖管遮掩,眼前就忽然一黑。

    有什么东西蒙在了她的头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