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胤脸色有些难看,“陈珪,难道你认为,吕奉先不可以带兵去平息叛乱吗?”

    陈珪摇了摇头,“老夫在徐州呆的久了,自然知道徐州的情况。

    泰山贼只是一群贼寇而已,只要吕奉先派一员大将,就可以将这伙贼寇消灭。

    如果吕奉先真的心念主公大业,他就一定不会亲自前去,而是会派一员大将前去平息叛乱。

    这样又不会耽误主公的登基大典,又不会影响平息叛乱,岂不是一举两得。

    可是,吕奉先却偏偏没有这么做,而是选择了亲自带兵前往,难道这一点不可疑吗?”

    韩胤皱了皱眉头,“陈珪,你认为是吕奉先故意这样做的?”

    陈珪点了点头,“虽然老夫不敢肯定,但吕奉先只要有一点智慧,就不会亲自带兵前往。”

    袁术皱了皱眉头,“你是说吕布并不是真心合亲?”

    听闻此言,陈珪心中冷笑一声!

    就算是吕奉先想和亲,自己也要让袁术相信,吕奉先没有诚意!

    当初吕奉先眼睁睁的看着自己被韩胤带到淮南。

    想起受到那么多的折磨,陈珪藏在袍袖里的手,忍不住捏起了拳头。

    吕奉先,既然你如此对我,就别怪老夫对你无情!

    “主公,老夫在徐州的时候,吕奉先其实就不想和亲。”

    听到这句话,袁术脸色一变,正要说话,韩胤却已经急不可耐的抢先质问。

    “陈珪,休要胡言乱语,如果不是你从中捣乱,恐怕亲是早已经定下来了,现在,怎么又怨到吕奉先的头上?”

    陈珪装作一脸沉痛,拱了拱手,“当时老夫在徐州之所以那样说,其实,是被吕奉先所迫,才会那样讲的。”

    “你胡说!”韩胤已经被震惊的脸色发白,伸手指着陈珪,大声问道,“如果你不愿意,又有谁能强迫你?”

    说到这里,韩胤语气忽然停下来,看了看左右,猛然想起陈珪现在的处境。

    陈珪被袁术强迫,现在归顺的淮南。

    既然袁术可以强迫陈珪,为什么吕奉先不可以强迫陈珪?

    陈珪一脸苦涩,“都怪老夫意志不坚定,但为了家人的安全,老夫也只能答应。

    韩从事,希望你能谅解老师的难处!”

    说到这里,陈珪还对着韩胤拱了拱手,来表达自己的歉意。

    看着陈珪脸上真诚的歉意,韩胤心里有些乱了。

    难道,自己真的上了吕奉先的当?

    袁术没想到吕布还会骗自己,顿时大怒,咬牙说道,“好你个吕奉先,没想到你竟然敢如此对我。

    张勋听令!”

    原本以为没自己什么似的张勋,猛然听到袁术的声音,不由一愣,随即反应过来,急忙快步走出人群,拱手应命。

    “末将在。”

    看到袁术就要大动兵戈,陈珪心中暗喜。

    眼看着袁术就要点兵,韩胤忽然反应过来,急忙大声说道。

    “主公且慢!”

    袁术转过目光,冷冷的看着韩胤,“韩从事,你还有何话要说?”

    韩胤定了定神,“主公,难道你忘了传言吗?”

    “传言?”袁术一愣,疑惑的问道,“什么传言?”

    韩胤缓缓说道,“吕奉先武力无双,但有勇无谋。

    试问一个有勇无谋之人,怎么能想出如此复杂的计策?”

    说到这里,韩胤冷哼一声,“我看能想出这么复杂计策的人,也只有徐州沛相陈珪才能做到吧?”

    听到这番话,袁术也有些疑惑起来。

    韩胤说的没错,只要认识吕奉先的人,对他的评价都是有勇无谋。

    一个人人都认为有勇无谋的人,真的会做出此等事情?

    想到这里,袁术心中不由暗暗摇头,转过头看着面沉似水的陈珪,倒有些怀疑了。

    陈珪在徐州的名气甚大,心机颇深,如果说是他想出计谋,还真的有几分可能。

    可如果说是吕奉先,恐怕真的不可能。

    陈珪见袁术的目光转过来,心中暗叫不好,急忙拱手说道。

    “主公,千万不要被吕奉先表面所骗,老夫所说句句是真,绝无虚言!”

    韩胤冷哼一声,“既然绝无虚言,你可敢对天发誓?”

    “我?”陈珪脸色一变,“老夫说的都是真的,为什么要发誓?”

    韩胤嘿嘿冷笑,“我看你就是不敢发誓,怕应验了吧?”

    袁术看到陈珪连发誓都不敢,心中更加怀疑,忍不住冷哼一声,“你不敢吗?”

    看着袁术冰冷的目光,陈珪吓的脸色一变,冷汗瞬间便从额头上冒了出来。

    陈珪虽然计谋过人,但是,对发誓的事情还是很看重的。

    但此时,如果不发誓,恐怕过不了关。

    如果真的发誓了,万一应验了怎么办?

    韩胤好不容易扳回一局,又怎么能让陈珪翻身,上前一步大声问道,“陈珪,你连发誓都不敢,我看你就是在撒谎。

    在徐州阻拦亲事的人不是吕奉先,而是你,对不对?”

    看着韩胤咄咄迫人,陈珪心中忽然有些后悔,不应该站出来胡说。

    现在,该怎么收场?

    袁术看着陈珪脸上的汗水,更加相信韩胤的话,猛地一拍案几,厉声喝道,“陈珪,真没想到,我原本想要重用你,可是你却一事事算计我,实在是可恨。”

    袁术的声音虽然不大,但却震的陈珪脑海里嗡嗡作响。

    吓得他一个哆嗦,急忙拱手,“没有,老夫真的没有撒谎,老夫说的都是真的。”

    韩胤冷笑一声,“既然是真的,那你为什么不敢发誓,我看你就是在撒谎,所以才不敢发誓。”

    眼看着无法过关,陈珪暗暗咬牙,大声说道,“韩从事,既然你让我发誓,那老夫发誓好了,只要你们相信我的话,就算发誓我也不怕。”

    韩胤点了点头,“好,那你就发誓吧,让我们听听你有多少诚意?”

    陈珪却呆住了,“怎么发誓?”

    韩胤不耐烦的摆了摆手,“难道还要我来教你不成?”

    站在一旁的杨弘忽然开口说道,“发誓还不简单吗,你只要说你说的话是假的,会有什么报应,不就完了吗?”

    韩胤点了点头,“对呀,赶快发誓,让我们相信你说的话。”

    陈珪心中哀叹了一声,颤声说道,“老夫刚才说的话全都是真的,如果是假的,老夫愿意被水淹,被火烤。”

    说这些话的时候,陈珪心中急忙补充,大不了以后不去有水的地方,不去着火的地方,誓言自然就不灵了。

    韩胤却不满意,“陈珪,你发的视野太轻了,这怎么能让我们相信?”

    陈珪一呆,“韩从事,难道这还不够吗?”

    韩胤摇了摇头,“当然不够了,你还要带上你的家人才行。”

    “什么?”陈珪终于怒了,“老夫一个人做的事,为什么要带上家人,韩从事,你太不讲理了吧?”

    韩胤摆了摆手,“陈珪,如果你没有撒谎,就算带上你的家人,也没什么好怕的吧,毕竟你没做亏心事,你怕什么呀?”

    说到这里,韩胤冷笑一声,“除非,你就是在撒谎,所以才不敢带上家人。”

    一旁的杨弘看着陈珪花白的脑袋上,满身大汗,心中有些不忍,急忙来劝解。

    “韩从事,我看还是算了,既然已经发过誓了,应该是真的。”

    韩胤冷哼一声,“你不知道,陈珪有多狡猾,在徐州的时候,我和雷将军好悬被他害了。

    当时如果不是吕奉先出现的及时,我们恐怕早就天人两隔了。”

    陈珪一愣,急忙说道,“嗯,韩从事,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韩胤嘿嘿冷笑,“陈珪,如果不是你,难不成是吕奉先不成?”

    陈珪反应过来,急忙点头,“没错,就是吕奉先做的。”

    韩胤摆了摆手,“吕奉先先是害我,然后再来救我,难道你以为他闲的没事,来消遣我们吗?”

    陈珪急忙摆手,“不是,他是想要嫁祸给我,让你以为是我做的,但其实是他做的。”

    “胡说!”

    陈珪话音刚落,还没等韩胤说话,雷薄已经怒吼一声,冲上前来,“陈珪,如果没有听到那些人的对话,我还真相信你了。

    但是可惜啊,让我们无意中听到那些人的对话,我们这才知道这件事情是你做的。

    如果你不提,我还差点忘了,既然你提起来了,那我们就好好算这一笔账。”

    说到这里,雷薄转身对着袁术拱了拱手,“主公,陈珪想要暗算我和韩从事,这件事情决不能算完,求你给我们做主,严惩陈珪。”

    陈珪见众人的目光都不善,心中更加慌张,转过身来看着袁术,急忙说道,“我没有,真的不是我做的,都是吕奉先做的,是他想要暗害于我。”

    阎象皱了皱眉头,忽然开口说道,“主公,这件事情确实有些可疑,也不能排除是吕奉先做的。”

    雷薄冷哼一声,“阎主簿,我们都已经听到那些人对话了,难道这还有假吗?”

    阎象试探着问道,“会不会是他们故意说出来让你们听的呢?”

    雷薄摆了摆手,“不可能,他们又不知道房间里有人,为什么要故意说?”

    韩胤也反应过来,“对啊,当时我们躲起来了,他们看不到我们,所以才说出来陈珪的名字,绝不会有错。”

    听到二人所言,阎象还想要再说,袁术忽然冷哼一声,“陈珪,你现在还有什么话要说?”

    陈珪吓的脸色一变,连连拱手,“这件事情和我没关系,请主公明察。”

    韩胤冷哼一声,“我看是想要蒙骗主公,还说什么明察,真是可笑的很。”

    袁术再也忍不住了,一拍案几,“陈珪,刚才让你发誓,你不敢,现在又多出来这么多问题,你说该怎么办?”

    韩胤突然拱手说道,“主公,陈珪既然说这次是吕奉先耍诈,我看不如就派他前去徐州,打探一下此事的真假?”

    听闻此言,雷薄立刻会意,上前拱手说道,“如果陈珪能将此事办好,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我们不会再追究了。”

    听到二人的话,陈珪立刻汗如雨下,一颗心却冰凉,仿佛坠入了千年冰窖中一般,寒冷刺骨。

    如果自己就这样回去,吕奉先会怎么对待自己?

    这个问题是什么答案,陈珪连想都不敢想。

    袁术却听得大为有趣,仰天哈哈大笑,“既然如此,陈珪听令,我命你以前去徐州打探,看看此次吕奉先到底心意如何?”

    说到这里,袁术语气放缓,“如果此事办好了,以前的事情一笔勾销,绝不会再追究。”

    陈珪刚想要拒绝,却猛然心中一动,急忙拱手说道,“主公,老夫已经年迈,就算去徐州,也需要有人伺候才行。”

    说到这里,陈珪深深地做了一揖,“恳请主公能够允许,让我儿元龙能够伺候我左右?”

    听闻此言,袁术眉头不由皱了起来,正要说话,韩胤忽然冷哼一声,“陈珪,我看你去徐州不是想为主公办事,而是想要趁机逃跑吧?”

    陈珪说破心事,急忙拱手辩解,“不会,绝对不会,虽然老夫带走了元龙,但是还有家人在此,老夫怎么会跑呢?”

    韩胤见陈珪目光闪烁,哪里肯信他的话,“陈珪,如果你想去徐州替主公办事,那就不能带家人,只能你独自一人前往。”

    听闻此言,陈珪心中有些犹豫。

    他原本就是想带着大儿子逃跑,如果被袁术发现了,就算其余的家人不要了,至少还有大儿子。

    可是如果连大儿子都不带了,出了意外,那可怎么办?

    万一,袁术一怒之下灭了自己全家,他自己岂不是成了孤家寡人?

    韩胤见陈珪额头冒汗,满脸紧张,忍不住冷哼一声,“陈珪,你以为你的小心思,能够瞒得过我吗?

    我告诉你,你想要逃走,休想!”

    面对不停质问的韩胤,陈珪心一横,暗暗咬牙,大声说道。

    “韩从事,既然你说不让带人,老夫不带就是了,你不必怀疑我。”

    雷薄忽然开口说道,“既然想去徐州,那很好,不如让末将保护,路上也更稳妥一些,你们说是不是?”

    韩胤大喜,急忙附和,“没错,只要雷将军一起前往,这件事情就稳妥了。”

    陈珪却脸色一变,急忙摆手,“只是一庄小事,不必麻烦雷将军了。”

    袁术忽然开口说道,“既然如此,雷薄你带300步兵和陈珪一起前去徐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