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于侯君集的邀请,席云飞笑了笑便接受了,对方的目的纯不纯不重要。

    重要的是,自己现在确实需要一些助力。

    风力发电厂先不说,单单就电线的生产就需要几家有实力的合伙人参与进来。

    电线的原材料是什么?

    铜丝和橡胶。

    而铜在这个时代就是钱的代名词。

    电力司的建设,其实就是一个撒钱的过程。

    前期投入大,当然,后续的受益也很高。

    在合伙人的选择上,席云飞经过几番考量,最后将长安电力司的业务交给平阳公主李秀宁,而为了不让李秀宁倾家荡产,他有帮忙拉了国舅爷长孙无忌进来。

    这两人从本根上来说,其实是亲家关系,对于他们之间的合作,席云飞可以放一百个心。

    而与电力司相关的其他产业,就可以适当的外包,这一点席云飞已经跟长孙无忌商量过。

    目前来看,新老贵族的斗争仍旧如火如荼,而想要遏制住这股风气,最好的办法就是建立利益共同体。

    所以,席云飞打算从新老贵族中挑出几家代表,将与电力司相关的下游业务外包给他们。

    一方面,有钱大家一起赚,自己也顺便收割点人情。

    另一方面,席云飞一直觉得大唐的人口太少,向西方扩张的心思已经饥渴难耐。

    在公主府门口,席云飞目送侯君集离去,两人的这次接触还算融洽。

    而席云飞也直接承诺,明晚的髫年宴,会与他商量一项大买卖,如果侯君集有合适的合作人选,到时候可以一起邀请到场云云,到最后,乐得侯君集喜不自禁,声称明日宴席一定不会让席云飞失望的。

    回到公主府后,席云飞先是美美的跑了个澡,两天的时间,他吃住都在落岭涧,虽然飞艇上也有淋浴间,但与大浴池比起来,就少了一丝身心放松的惬意。

    泡过澡后,得知他回来的木紫衣,已经准备好了丰盛的晚餐。

    吃饭的时候,木紫衣分享了这两日自己在长安的生活,言语间,还提到了两个人。

    其中一个是半年多没见的虞香兰,据木紫衣所述,虞香兰自从朔方回来,便鲜少出门,平日里就算出现在人前,给人的感觉也愈发的清冷。

    不过,她的书法境界在这一段时间提高很快,隐隐自成一家。

    在长安少男少女的心目中,形象愈发的高大不可攀,仿若月宫仙娥,飘飘渺渺。

    不少公子哥天天在虞府后门排队捡垃圾,若是好运捡到一副虞香兰亲笔的墨宝,便能成为酒会的焦点,要是真的缺钱,卖了还能赚上几两雪花银。

    席云飞拿着一根鸡腿慢慢啃着,听到这里,忽然想起前世看过的一部经典喜剧片,只是,没想到自己那个便宜师姐这么牛逼,要是换个男儿身,怕比之四大家也不遑多让吧。

    还有一个,便是欧阳玉梅。

    听木紫衣谈起欧阳玉梅的时候,席云飞有些心虚的看了她一眼,见木紫衣只是认真的帮他剥着虾,嘴上含着笑讲话,并没有任何异常,脸上的紧张之色才缓了下来。

    “二郎,其实你该带上几样好礼去拜访一番的,当初咱们花楼开张的时候,她们可帮了不少忙,而且我对两位姐姐也颇为仰慕,你记得一定要带上我呀。”

    木紫衣说这句话的时候,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席云飞,好似要把他的脸皮看穿了一般。

    好在席云飞似乎做贼心虚,早有准备的他,不动声色的微微点了点头,道:“既然这样,回头你代替我去一趟吧,你们姑娘家家的凑一起也好说话,我太忙了,就不去了吧。”

    木紫衣闻言,大眼睛卟铃卟铃的带着笑,嘟着小嘴唇,皱起挺立的琼鼻,朝席云飞做了一个十分可爱的鬼脸,心情莫名的好。

    小丫头,还敢试探我,你还太嫩了点。

    席云飞咬了一口木紫衣剥好的虾肉,心虚的狼吞虎咽起来。

    ···

    ···

    月上柳梢头,佳人倚栏杆。

    欧阳玉梅刚刚回到府上,就收到席云飞谴人送来的两大箱子好礼。

    对于席云飞是不是真的听不懂自己的心思,欧阳玉梅已经不在乎了。

    此时,她那纤细白皙,宛如琼脂美玉的手腕上,带着一条款式新颖的手链。

    那手链的链子通体由黄金锻造,入手微沉,在链子上,装饰着五枚铜钱大小的美玉。

    其中四块,分别是四大名玉:和田玉、蓝田玉、岫岩玉,以及绿松石。

    而其中最让欧阳玉梅喜爱的,却是第五块,那是一种她从未见过的新玉种。

    通体由灰黑至深黑色组成,其质地飘黑,仿佛一幅水墨山水画,她问过送礼的人,知道这块玉石又叫‘水墨画种翡翠’。

    “你连我喜欢画山水都知道了吗?”

    欧阳玉梅抚摸着那块墨冰翡,眼里满是柔情。

    ···

    ···

    弦月升空,如雪的月光越过墙头,带着秋的凉飘落凉亭。

    少女执笔的右手微微停顿,一片杏儿叶落在她的笔下。

    泛着花香的光洁白纸上,一首词中,隐隐透露几丝愁绪。

    秋声一夜凉灯瘦,寂寂愁新逗。

    病蛩悲蟀小庭中,落月悄垂簾影翠房空。

    轻烟黛锁双眉恨,背镜情无准。

    粉残脂剩酒醒难,靠遍皱痕罗袖倚天寒。

    这首回文体的《虞美人》,不管是正着写,还是倒着背,虞香兰都已经滚瓜烂熟。

    每次练字的时候,她都会想起那人来,放荡不羁的外表下,却暗藏令人折服的大才。

    不管是诗还是词,不管是《桃花庵》还是《虞美人》,都是不可多得的佳作。

    当然,曲也不错,可惜,那是写给别人的,尽管自己一个人的时候,常常哼唱一两句。

    “一剪寒梅,傲立雪中……”

    虞香兰朱唇轻启,少女的声音婉转如天籁,伴着秋风,唱出了愁苦和相思。

    院子角落的门廊下。

    虞世南静静的站在那里,身后提着灯笼的丫鬟眼眶微醺。

    “兰儿在这里坐了多久?”

    “有,有两个时辰了。”

    “吃过小食了?”

    “吃了一些糕点。”

    “唉,去,煮一碗滋补的羊汤来。”

    唤退丫鬟,虞世南双手背负,原本严肃的表情换上一副慈爱的笑脸,慢悠悠朝凉亭走去。

    原本以为那小子已经离开长安会朔方了,可没想到,方才收到消息,那小子又回来了。

    虞世南暗道这都是劫数,想起女儿这两日的情况有所好转,急忙让管家去回拜帖了。

    只要女儿高兴就行,虞世南这个女儿奴已经放弃挣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