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这是要置祝修远于死地啊!

    祝修远凝眉,稍稍侧头,将整个朝堂扫视一遍。

    这诺大一个朝堂上,上百文武,竟有七八十之数都出来附议了。

    文官那边,还待在原位的,就只有御史台大夫杨廷玉,及其铁杆心腹,然后是润州府府尹董诚,刑狱司少司寇等。

    最后还有一个是……金陵王?

    祝修远稍稍诧异,这么好的一个机会,金陵王竟然没有抓住?

    然后是武官这边,除了钟山王及其铁杆心腹外,其余之人,包括韩清山在内的御林卫大将军等,都出列附议了。

    因筹办武举的缘故,通过武举,选拔军中军将,可谓是打破了铁一般的军将世袭制度。

    他们这些武将,都在心里记恨祝修远呢。

    所以从表面上看,祝修远处境堪忧,满朝文武,竟超过三分之二的人都不喜欢他……

    大殿正中间,大臣们的狂欢,还在激烈的进行着。

    他们群情激动,左一个“贬斥江城伯”,右一个“臣等附议”,闹哄哄,乱麻麻,竟好似菜市场似的。

    这种情况,也像是逼宫!

    大臣们越来越放肆,一边激动的奏请,一边还逐步上前。

    他们与御阶之上陈皇的距离越来越短……

    简直目无尊上!

    陈皇兀自紧紧闭目,两手抓着龙椅扶手,端坐在那里,众人都不知道他心中所想。

    而他旁边的尤贵妃,也是一脸担忧,可是现在这个情况,她也没有好的办法。

    大殿下面,激愤的大臣仍在唾沫横飞,声威越来越大,众口一词,几乎已将陈皇及祝修远他们淹没其中。

    而那少数还保持在原位的大臣们,则没有任何动作。

    他们似乎保持了完全的中立,既不出列声讨,也不帮祝修远说话。

    就只有董诚和杨廷玉,两人出来帮祝修远说了几句话,但是,他们两人势单力孤,他们的声音很快就被遮盖。

    至于钟山王,他倒是老神神在,立在那里,正闭目养神。

    钟山王对祝修远,其实并没有多么深厚的交情。

    他先前大力支持武举,其根本原因,是因为武举可以让陈国更加强盛。

    现在武举也完了,就连他都知道怎么筹办了,所以祝修远,在钟山王眼中,就成了可有可无的存在……

    大臣们的狂欢愈加热烈了,他们越说越激动,越说越靠前,最后竟然越过了排在第一位的国相李忠及钟山王。

    这就是群体的力量,他们忘乎所以了。

    但此时,恰逢那钟山王睁眼,他的眼角余光,瞥到了越过雷池的大臣们。

    钟山王顿时勃然大怒。

    他们声讨江城伯可以,但现在竟目无尊上,胆敢逾越雷池,逼近御阶,他们要干什么?

    造反吗?

    钟山王其实是个坚定的保皇派,一切都已陈皇的利益为准。

    就比如说在对待武举这件事上,钟山王原本也是反对的,因为武举,可能会引得各军中不稳。

    但等他了解清楚武举的好处后,钟山王立即改弦更张,坚定拥护武举。

    至于各军中的利益,在钟山王眼中,哪有陈国和陈皇的利益更重要!

    现在,这些激动的大臣们,在朝堂之上,竟逐步靠近御阶,甚至都越过了他和国相李忠的位置……

    在钟山王看来,这就是对陈皇及朝廷的一种冒犯。

    所以顿时之间钟山王怒了!

    只见他两眉一杨,虎目一瞪,霸烈之气散发,其声如狮吼,大吼道:“尔等止步,上前作甚,欲登上御阶取而代之吗!”

    钟山王的声音真的太霸气了。

    加之他执掌京营,在朝中积威过甚,他那一瞪,就像是一只猛虎窥视在侧。

    这种霸烈之气,立即便镇住了逾越雷池的大臣们。

    他们口中的慷慨激昂,立即止住,像是齿轮被卡住。

    他们惊恐的看着钟山王,再低头往下,看向自己腿脚所处的位置。

    待发现他们竟来到这个禁忌的区域后,他们这些逾越了雷区的大臣,腿脚顿时便颤抖起来。

    并艰难的挪动脚步急速后撤。

    同时,随着钟山王一声大吼,那龙椅之上的陈皇也已睁开了眼。

    他居高临下,一眼便瞧见了那些逾越了雷区的大臣们。

    朝堂之上,最重礼仪。

    什么人该站什么位置,出列奏请的大臣,又该站在什么位置,这些都是有严格要求的,容不得一丝错误。

    可是现在,这些大臣兴奋得过了头……呃,也有可能是被后面的大臣挤上前来的。

    反正不管如何,他们不仅越过了奏请的规定区域,甚至还上前,越过了钟山王及国相李忠的站位。

    李忠及钟山王,乃文武之首,但凡在朝堂上,他们的位置是最靠前的,也是离陈皇的御阶最近的位置。

    那些激动的大臣,竟跑到了李忠及钟山王之前,这……

    被钟山王吼破了胆后,那些大臣们顿感晴天霹雳,纷纷急速后撤,导致大殿中形成了一种拥挤的情况。

    同时,大臣们的疯狂奏请,也像是被按下了“暂停键”,整个大殿中都清净了不少。

    尽管,这些大臣在急速后撤,但他们逾越雷池的举动,却是被高高在上的陈皇亲眼瞧了去。

    霎时间,陈皇怒不可抑!

    他原先被梁国副使威胁,肚子里就憋了一肚子火,正愁没地方发泄呢,这些赶着趟来“逼宫”他的“自己人”,竟胆敢目无尊上,逾越雷池!

    陈皇生性本暴虐,他先前之所以克制自己,乃是顾及梁国强大的武力。

    可是……这群大臣,陈皇难道还怕他们不成?

    再者,做了大半辈子皇帝的陈皇,深深明白一个道理,越是这种时刻,越是不能软,必须要硬起来。

    梁国副使背靠梁国,陈皇不敢动,但他要硬起来也并非只能对梁国副使硬。

    这些跳出来的“老鼠”,来的正好,陈皇正需要一些人来立威。

    好教梁国副使及其他人瞧瞧,他作为陈国的一国之君,也是能定人生死的。

    这群大臣,正好撞在枪口上,可谓凄惨。

    “放肆!”

    陈皇稍稍酝酿了一番,陡然拍案而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