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王宫,内宫偏殿。

    杨侗正宽坐于正位上听太监杨兴的汇报,“臣已经查明,送给跋野纲女姬的人是一个叫作刘洋的人,根据这名女姬的招供,臣带着人手前往这个刘洋的住处,不料却发现这人胸腹中刀,死在房中,而且没死多久,其房内没有挣扎痕迹,而且根据桌上的酒杯来看,当时室内有两个人,依据这些线索,臣判断杀刘洋的人必定是他的熟人,其目的自然是不想别人查出真正想要拉笼结交内宫将军的人,也幸好臣等及时赶到,那人才来不及处理刘洋的尸体就遁走了。”

    杨侗听完,将眼睛闭上,手指有节奏的在桌案前轻轻敲着。杨兴的几句话,他已经明白那个人在害怕了,自己调换宫门守将,这招棋恐怕出乎那人的意料,不过,就算他杀了刘洋,本王也定可以查出你到底是谁?虽然本王已经猜到你是谁,但既然要玩,本王就和你玩玩。

    现在的杨侗比之刚刚和杨再兴结合时自信了不少,毕竟一个人的大脑发达于常人,怎么样都会产生一种优越感和自信心。

    “将刘洋的尸体挂在南市,暗中监视,看看有何人前去收尸。”

    杨兴道:“殿下好计,臣,这就去办。”

    杨侗嗯了一声,挥退杨兴。

    东都洛阳,有三处商业市场,西市、南市、北市,其中又以南市最大,占据了四个里坊,将刘洋的尸体挂在那里,不用半个时辰,全洛阳都会传遍。

    这个刘洋在东都一定有熟人,就看那人忍不忍得住去帮他收尸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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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一时刻,皇甫无逸将军府。

    “将军,杨侗恐怕在调查送女姬的事情,手下刚杀掉刘洋,杨侗的人就来了,手下迫不得已,只好先行退走,这才没有处理掉刘洋的尸体。”

    皇甫无逸的心腹亲信崔德本正在向皇甫无逸汇报。

    “你这个没用的废物。”

    皇甫无逸脸色非常难看,两条鹰眉都快凑到一块,眼神中更是迸射出噬人的寒光。

    崔德本扑通一声跪倒,道:“将军,杨侗便是有通天手段,也查不到我身上,更查不到将军身上。”抬头小心看了一眼,看见皇甫无逸脸色并没有改善,咬了咬牙,道:“就算查到了又如何,将军手握兵权,大不了攻破内宫,取了这东都就是。”

    “混帐,这是你该说的话吗?本将军身受陛下重恩,又岂会叛逆行事。”

    皇甫无逸拿起一个花瓶重重砸在地上,然后还不解气,又伸出一脚,狠狠踢在崔德本身上。

    崔德本硬生生受了这一脚,心中反而一喜,皇甫无逸这是不会再追究尸体没处理好这件事了,却又暗道主子虚伪,明明就想做东都第一人,在自己密室中还怕说么,但他当然不能这么说出口。

    “是,是,将军说的是,手下胡言乱语了。”

    “王世充这次打了败仗,杨侗不处理王世充,要用其来对付李密,必然要增兵给王世充,也好,就让元文都的外城兵力都增给王世充,让他跟李密拼个你死我活,到时本将军手握皇城兵马,元文都,你拿什么跟本将军争。”

    皇甫无逸坐到大红木椅上,手拿着一块玉,大拇指在上面不断捏着。

    “将军英明,只要消耗了元文都的外城兵力,这个东都,还不是将军说了算,内宫之中区区五千兵力,如何能与将军属下的二万兵相争。”

    崔德本忙不迭的拍了一击马屁。

    “哼。”

    皇甫无逸扫了他一眼,冷哼一声,道:“滚出去办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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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河阳,王世充军营。

    受完鞭苔的王世充正被属下们搀扶着躺在床上,独孤机等一众杨侗派来的人俱在另一处营房,独孤机除了来宣布诏令,还有便是监视王世充退军回东都,驻守含嘉城。这个含嘉城,也叫含嘉仓城,是东都屯粮的地方,但是粮食快吃完了,剩余的也被调走了,一部分在杨侗的内宫,一部分在元文都手中。皇甫无逸惮忌元文都,正是因为后者掌握了军粮,所以元文都想用商人捐粮来换官位,他呲之以鼻,心底也实在纠结了一把。

    含嘉仓城就在皇城之东城北面,一道墙之隔,中间是含嘉门。让王世充率残部驻扎进去,当然是要用皇城的兵力来监视他了。

    “大人,这个越王实在太可恶了,居然敢当众苔大人三十鞭,这口气真是吞不下。”

    说话的是王世充的亲信部将,张绩。

    另一个人也道:“张兄弟说的是,大人,咱们何必受这屈辱,看看那独孤机的嘴脸,手下真恨不得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人叫董浚,亦是王世充的亲信。

    其实,这帐内的人,哪个又不是王世充的心腹,否则,也不能出现在这帐中。

    除了张绩、董浚,这帐中还有李君羡、田留安、邱怀义、郭士衡,这四人都是王世充手下统兵大将。自然,还少不了新降的罗士信。

    罗士信性情火暴,最受不得不待见,当年张须陀待其甚厚,但须陀死后,仍是和秦琼投降了李密,李密待他不怎么样,重伤被王世充俘来,素性又降了王世充。现在的王世充倒也待他挺厚,心中也自然瞧独孤机不惯。

    闻言道:“大人,咱们何必要去东都被人监视,那个越王不过是个傀儡,这一定是元文都和皇甫无逸的主意,若是去了东都,必遭这二人陷害。”

    王世充摇摇脑袋,趴着身子道:“士信,你们不懂,我现在兵败洛北,丢失东都七万兵马,这种罪放在以往是必死无疑,但是杨侗没有杀我,而是让我回屯东都,你们知道是何道理?”

    看了众人一眼,自嘲一笑,继道:“东都暂时不会杀我,杀了我,谁来对付李密,我王世充与李密交战多时,深深知道李密的战术,放眼整个东都,无不是空谈坐论之辈,要想对付李密,舍我王世充还有其谁?东都下这步棋,无非就是如此。所以,我王世充去东都非但不会受到叼难陷害,他越王还要好生招呼,日后还得替我增兵增粮,也好让我继续替他挡住李密。东都这点心思,明眼人,一看就明白呀。”

    众人啊了一声,均道原来如此,张绩道:“还是大人想得通透,那么此次肯定是安然无恙罗,手下等也就放心了。”

    众人一齐点头。

    王世充道:“去东都也好,统兵在外,再怎么样,也只是个外臣,哼,若是去了东都,元文都也好,皇甫无逸也好,本将军统统都得你们靠边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