凉州刺史府

    偌大的议事厅内仅只有马岱和司马懿两人。

    “仲达你打算怎么做?”垂下手中的绢书马岱抬头看向司马懿郑重地询问道。

    司马懿双目微闭表情凝重却没有做出回应。

    有关父亲司马防辞世的消息司马懿并没有隐瞒马岱。他非常清楚这样重要的事情并不是想就能隐瞒过去的。马岱虽然谈不上智计出众但行事仔细沉稳肯定能够现一些异常的迹象。

    隐瞒最容易产生隔阂矛盾。与其如此还不如坦诚相告。

    不过纵然以司马懿的天纵智计面对父亲亡故这样的传闻还是无法做到置若罔闻。

    “子欲养而亲不待是这世上最让人痛心的事!”见司马懿默然不语马岱叹了口气说道“要不先派人去河东探探路看情况究竟如何?”

    以己度人马岱对司马懿倒是有几分身同感受的意思。

    司马懿依然沉默。

    马岱站起身走到司马懿跟前拍了拍他的肩劝说道:“仲达你先回府歇息我安排人去河东……”

    “马将军不必了……”司马懿一抬手摇了摇头说道。

    马岱停下脚步转身看向司马懿。

    “嗬~~!”长长地呼了口气。司马懿抬起头脸上带着相当勉强的笑容。低声说道:“这里面很可能有圈套……”

    “圈套?”马岱略显诧异地询问道“什么圈套?”

    “不瞒马将军……”司马懿将近些日有人打探自己的事情对马岱做了一番叙述“偏偏在这个时候居然传来家父辞世的消息未免有些巧合。懿怀疑曹操业已识破了懿并未死去甚至推断出懿身在西凉。故而想以家父辞世的消息引诱懿暴露形迹。”

    马岱剑眉微挑。不解地说道:“曹操怎会识破仲达之事?”

    “凉州虽已被马将军所掌。但毕竟时日尚短不免有鱼龙混杂。曹操细作若是有心未必不能察觉到懿的存在。假使其中有人曾见过懿或是听闻过懿的往事有所现自然也就不奇怪了!”司马懿克制住自己心绪的浮动为马岱分析道“此外凉州官员中。或许也藏有曹操内应之人。”

    “恩……”马岱点点头沉吟着说道。”如果曹操当真对仲达的身份有所怀疑以司马老大人来设一个陷阱也不就不足为奇了。

    不过仲达虽然不宜亲往却可以派遣几名细作暗中查探。将情况搞清楚更好些!”

    “也不行!”司马懿仍然摇头“如果这真是一个圈套曹操必然会对河东严加盯查。

    不需要懿亲自前往。只要我方加派了细作其实就能证实曹操的猜测。若非是懿。谁会对家父辞世一事如此关切?”

    “……”马岱微愣一时无语。但仔细思索之后他知道司马懿的顾虑完全是在理地。

    一旦所派的细作被曹方察觉司马懿身在西凉之事就等于是不打自招。

    “仲达莫非就准备什么也不做?”马岱佩服司马懿在如此情形下依然能保持冷静但同时也产生了一丝疑惑。

    “……”思索了片刻后司马懿缓缓说道“有一个办法应该可以确认家父辞世一事究竟是真是假……”

    “什么办法?”

    “以细作联络荆州了解荆州那里有无得到家父的辞世的消息。如果此事是真荆州乃至扬州应该都会有所耳闻;若此事为假则曹操必然是针对凉州散布的流言荆州那里该当是一无所知。”

    “虽然可行但也得费上些时日……”马岱定睛注视着司马懿略一沉吟还是问了出来“仲达如若司马老大人当真亡故你待如何?”

    司马懿双目微微闭起以掩饰眼中的痛苦之色:“……除遥祭外别无他途。”

    顿了顿司马懿怅然说道:“若懿贸然返乡家父或在或故皆不会原谅我这不孝之子。

    归去何益?归去何益……”

    对司马氏这样的世家大族而言在这样的乱世里一人数人的生死根本算不得什么最紧要是维持家族地存继。司马懿很清楚这一点更明白自己在刘备麾下的每一功每一绩都是在为司马家的未来添砖加瓦。而其长兄司马朗及几个弟弟为曹操效力也是出于同样的原因。

    当今天下的归属早成非刘即曹之局而这里又以刘备的希望更大。在家族无法投向刘备的情况下司马懿其实就承载着族中的希望。

    如果现在司马懿当真返回河东无论是生死未知的司马防还是司马家的其他人肯定是恼怒大于喜悦。

    对司马懿的话马岱似懂非懂但他也没有深究转移了一个话题说道:“主公似乎准备对西川用兵了将军已经回到襄阳。咱们需不需要出兵策应?”

    “西川地势险要道路崎岖艰难并不适合骑兵作战铁骑派不上用场。论步卒荆州军的精锐更胜凉州。”司马懿强打起精神分析道“近段时间凉州还是以休养生息为妙。主公也应该是这个意思!”

    “恩……”马岱点了点头并没有感到不快。

    由于韩遂、阎行举族都被夷灭。血仇已报大半地马岱性情中的急躁成分又消去了几分。另一个仇敌曹操依然存在。但马岱已不着急在他看来能将曹操一天一天地逼入绝境反而更有雪仇的快意。

    张任一赶到襄阳只稍做休息便提出请求——商议进击叛逆刘璝的事宜。

    能够体谅他急切的心情我也没有做什么推诿。

    站在一个巨大的益州地形沙盘旁张任与另一名川将张翼兴趣浓厚地指指点点。浑然将我这个主人忘却在一旁。

    这时代的人。连使用的地图都相当粗糙对沙盘这种直观的作战临摹工具更是见所未见闻所未闻。

    位于丹阳的扬州军械坊是能够制作军用沙盘地唯一机构。正因为保密得当到目前为止沙盘依然是我军特有地。

    张任、张翼第一次见到沙盘惊讶自是难免。

    “张征西贵方先前索要的大量蜀中地图。就是为了做这个东西么?”终于停止了欣赏沙盘张任转身向我询问道。

    张任的体型样貌与一般的蜀人大有不同。蜀人身材偏矮。面宽而鼻塌但张任的身材颀长偏瘦的身体里蕴藏了无穷的力量国字形的面庞充满了阳刚之气双目精光内蕴。

    传闻中张任地武艺为蜀中翘楚并不是虚言。仅就我的判断。他的身手虽然比不上赵云、黄忠却要过关平、文聘。差不多能够与魏延相当。

    拥有上佳的身手统军一流不乏智计张任可以说是一个相当出色的将才甚至是帅才。他另一个让人欣赏的地方就在于那近似于“愚”的忠诚心。

    历史上即使明知刘璋败局已定被生擒的张任却依然拒绝了大哥的劝降毫不犹豫地慨然赴死。

    纵观前后三国能做到这一点地仅只二人一是张任一是吕布麾下那位大名鼎鼎的“陷阵营”统领高顺。

    当然人无完人张任身上也不乏缺点最为突出地就是他那过于保守(主要指排外)倔强的性格。

    不过近来这方面已经有所好转了他这一次能应邀到襄阳来就是一大证明。

    “不错!”我走到张任跟前笑着问道“文越以为此物如何?”

    “山川树林、沟渠栈道、城池关隘一目了然。于行军作战简直功用无穷!”张任毫不吝啬地夸赞道。

    弯下腰伸手摸了摸沙盘张任很疑惑地问道:“张征西此物究竟是如何制作而成居然凝而不散。”

    “这是由我扬州军械坊所制我亦不知如何做成!”笑了笑我撒了一个无伤大雅的小谎。

    “哦~!”张任有些遗憾地应了一声。

    “文越若是喜欢我倒是可以赠送一个小些的给你!”

    “当真?!!!”张任眼睛一亮当即拱手微施一礼“如此多谢张征西了!”

    分宾主入座后双方很快进入正题。

    “……十日内天子讨刘璝、张松、孟达等獠的诏书即可到达襄阳。届时可先以诏书着定刘璝等獠的乱臣贼子身份并号令蜀中官员士民响应王师共讨叛逆!”说到这里我正色对张任说道“文越若想早平叛乱恢复蜀中安宁少生伤亡你必须按下雷霆愤怒之心宽对附从叛逆之士民。若追究过甚则必然引起恐慌徒增贼势而加大平叛的难度!”

    “……”张任略一沉吟正色缓缓说道“张征西放心任并非只知徒逞武勇之人。除恶外附从者只要不抗拒到底都不追究!”

    “恩!”我点点头“如此一来助贼者必微。”

    指着沙盘我继续说道:“此次进击我意兵分三路同时推进。

    第一路……

    第二路……

    第三路……”

    “三路齐进虽然有利分敌但蜀中地形过于险要许多地方甚至只需一、两千人就可抵挡过万大军。”听完我的计划后张任探身指着沙盘上一处“便如葭萌关这一路虽然看似距成都不远但其间却先后有剑阁、绵竹之险。只要扼住其中一处吕平南的两万大军恐怕就是进退不得!”

    对张任的质疑我未置可否——张任自然不知道在原先的历史上他死后约5o年曾有一人对剑阁天险来了一次反利用麻痹住守军最终完成破蜀的奇功。

    而这人正是我如今的义子也是唯一的亲传弟子——邓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