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莹儿”,又是莹儿。李笑天凝视司徒莹的目光一缩,好象要从对方的眼中看出什么。然而刚才接触到对方眼神而产生的刹那间似曾相识的感觉转瞬即逝,因为司徒莹虽然还噙着泪水,但看向李笑天时,眼神却变得飘忽不定。

    那是种难以形容的古怪眼神,有凄楚,有害羞,有责备,又有令人心疼的无奈。泪眼蒙蒙,欲语含羞,直把李笑天看得心神不定。

    李笑天甩了下头,以为自己心神恍惚而致眼花。忙从司徒莹身收回目光,不好意思地道:

    “真对不起,刚才对‘月仙子’若有不是之处,还请见谅!那十六字还是不说为罢,全是在下胡思乱想而已。”

    绿衣女婢秋竹所站的位置刚好能看见司徒莹眼中的神色,当她看到小姐竟然没有为昔日三人共发的誓言应在李笑天身而羞恼,反是露出少女才有的一丝羞涩后,又惊又喜。

    秋竹还是担心李笑天说露嘴,道:“李公子,你虽也是武林中人,但却是知达理之人。难得你能为小姐保存颜面,还是竹儿代说。”

    话锋一转,向和尚道:“大家应该都知道麻风病人的症状。现在小姐的脸已是斑斑点点一片,红痕青斑,故刚才李公子才会那么吃惊。”

    众人的眼睛雪亮,哪能这么轻信一个俏侍女的话。刚才一男三女的表现太不正常了,其中必有古怪。

    司徒莹梦幻般的眼睛一眨,向李笑天深看一眼,道:“公子但请实说无妨,相信这么多人在此,妖僧也不敢再胆大妄为!”

    和尚一听,好象听到笑话一样,哈哈一声震天长笑道:“胆大妄为?笑话,本佛宝正,在大夏国哪个不识,谁敢招惹本佛,谁就没有好下场。皇帝老子也不成!李笑天,快说你看到了什么?再不说本佛就要揭开她的面纱了!”

    冷龙岭宝正和尚,乃玉佛印真和尚的大弟子,在大夏国内,威名仅在其师之下。据闻,此僧已将其师的成名绝学“冷龙御心大禅功”练到六成。

    众人虽然对这个妖异的和尚早有怀疑,认为他定与四大佛门高僧之一的玉佛有很深的关系。可是怎么也想不到他就是玉佛的大弟子——以“冷龙御心大禅功”名震江湖的的御心寺主持宝正和尚。

    李笑天未理会宝正和尚,向司徒莹道:“月仙子,你觉得怎样,可否动弹?”

    司徒莹黛眉轻蹙,非常吃力地扭了下身子,道:“李公子,莹儿很难动得手脚,只觉得全身软软的,好象力气都被抽干似的。”

    宝正和尚又是一阵狂笑,道:“本佛的独门制穴手法,天下惟有冷龙岭御心寺之人可解。别以为离开了本佛,就以为自由了。哈哈,每隔十二时辰,若本佛不亲自给你活穴,你必然要经受骨麻心绞之痛。三天之后,定会血脉倒流、精气大亏而亡。”

    宝正和尚的话才说完,人群已如炸开的油锅般,惊、怒、骂顿时混成一片。

    守着人圈的四僧眼看再也抵挡不住茶客们的推挤,四人同时起身向宝正和尚扑去。

    宝正右袖一挥,一股浑厚的劲气向四老袭去,接着退后一步,道:“慢着!你们不想要司徒小姐的命了!若本佛一走,她绝活不到第四天!”

    四老浑然一惊,刹住身形,失口道:“‘冷龙御心大禅功’果然厉害,印真大师能够享誉佛门,实有我辈不能企及之处!御心寺主持功力惊人,比二十年前高强很多,真是名副其实,不愧大夏国排名第二的佛宗高手!”

    在场之人中不少人都知道,宝正的实际年龄绝不是表面看到的那样。玉佛印真三十五岁就收下宝正作弟子,那时宝正就已十岁,而今玉佛已近九十之龄,宝正应已过花甲。

    看来宝正的修为已至其师六成之说一点不假,没有深厚的内功绝不会达到这样的驻颜程度。

    宝怔一怔,问道:“二十年前,你们认识本佛?怎么本佛对你们一点印象也没有?”

    四老中的老二道:“苗疆的‘惊云崖’下,五个阻止你不要杀人之人!”

    “惊云崖?啊!”众人一听这三字,许多人变色失声。苗疆“惊云崖”,高耸入云,黑风伤骨,举步维艰。至今未听说有几人能够了该崖活着回来。

    宝正脸色大变,随即陷入沉思,好一会才警觉地道:“原来是你们五个,‘蒙山四鬼’,那时本佛一身长发儒装打扮,今日你们怎会认出本佛?”

    脸色再次骤变,一片惶恐之色,颤声道:“你们的主人呢?他……他是否在此?”话落,眼睛四处扫射,一副警惕害怕之状。

    老二讥讽道:“你也不看看,要是我家老主人在此,还有你如此放肆的机会吗?快把我家小姐放了,若是惊动老主人,你师父玉佛也救不不了你!”

    宝正一听那令自己敬畏恐惧的人物不在此地,面色瞬即一变,又是一副不可一世的样子。

    “哈哈,既然他不在,那本佛还有什么好怕的。其实,本佛二十年来苦修本门禅功,早非昔日可比。即使他在此,本佛也不会惧怕了!”

    司徒莹听到他们谈论到她的爷爷,眼睛陡然一亮,向李笑天道:“公子,等你武功大成时,司徒莹就再也不用带这面纱了。司徒莹的长相没有什么可以隐瞒的,你就直说!”

    语气坚定,仿佛不再把对面的宝正和尚当作威胁。紫衣、绿衣双婢面色齐变,都是一副不可置信的样子看着司徒莹,像是看看她方才之言是否出于冲动。

    别人却听不懂司徒莹前半句的意思,才纳闷又被后半句吸引,无不激动起来,纷纷道:“司徒仙子,我们支持你!没有人可以欺负你!若这宝正和尚再放肆,我们中原武林必叫他有来无回!”

    一个早已急不可待的汉子大声叫道:“李公子,你快说吗?”

    李笑天不再吃惊,他开始相信,司徒莹能够产生这么大的影响实在是太正常之事。若她拿下面纱。他更相信,即使百岁老人,也会为她而动容!

    李笑天胸膛一挺,高声道:“风华绝代,艳倾天下;圣洁如仙,美绝人寰!”

    他几乎是一字一字地说出。声含内劲,掷地有声,清晰地传入每个人地耳中。即使是街的行人也能听得一清二楚。

    人群几乎爆炸了,很多人激动地面色红地下人,有几人已经泪流满面,仰天喃喃自语,不知在祈祷什么。

    李笑天也异常兴奋,这个历史性的消息由他亲口验证,可是足以让天下俊彦羡慕的事。正欲说几句让众人静下来的话,突然瞧见人群中闪出几道微弱的光芒,心神一震。

    “白老,四位前辈,三叔,人群中有变故,快请过来保护仙子!”李笑天急忙传音道。

    连声惨叫,几个挡路的人就被杀掉,十五六名持剑高手从人群中飞出。而同时,宝正和尚僧袍一陡,喝道:

    “快截住‘蒙山四鬼’与白发老头!”

    人影纷飞,八人速度陡增,竟一分不差地截在四老前头。三人飞向白元,剩下五人向李笑天几人攻去。

    宝正和尚声出人飞,几乎就在李笑天等人震惊地当口,一下子飘到司徒莹身前。“冷龙御心大禅功”运转到八成,双袖连挥,所有茶客射来阻挡他的暗器、兵器都被阻住回射。

    连声惨叫,数十茶客跌落地不起。茶楼内桌倒凳折,杯碎碗裂,一时混乱不堪,满地都是鲜血与尸体。与此同时,外面街道远远传来一阵急促的马蹄声。

    李笑天低声道:“怜卿,你快与三叔他们一起拦住宝正和尚。菲妹,你来照顾司徒仙子,我和叶竹两位姑娘在一旁保护她!”

    柳怜卿嘴角一撅,道:“凭什么要你来保护司徒莹她,一个臭和尚有什么了不起的。”

    李笑天这个当口拿柳怜卿没有办法,软声道:“我与宝正的体内真气近似,所以便于随机应变,你们快去阻住五人,他们都是罕见的高手!”

    一股压迫性的气息逼来,李笑天急忙推开柳怜卿,向紫衣与绿衣二女打个招呼时,宝正和尚的右手已向司徒莹抓来。

    叶梅与秋竹二女的身形一并,两把剑陡然刺出,大喝道:“大胆,鼠辈既然如此放肆,就别怪我们手辣了!”

    李笑天见自己竟没有二女的反应快,暗叫惭愧,将司徒莹交给南宫心菲后,赶二女,传音道:

    “两位姑娘,咱们三人联手拦住宝正和尚如何?”

    二女瞥了他一眼,双剑忽然一并,身形陡升,竟似二人合体般向宝正和尚冲去。二女没有理会李笑天的建议,或许时间紧迫,根本顾不得回他的话。

    宝正和尚带来的十六名高手无一是庸手,个个修为惊人,十六人分开作战,竟能与对手不相下。白元、南宫明安、柳怜卿等人越打越心惊,这群高手的年纪差不多都在三旬出头,修为却都在三十年以。

    李笑天手持长剑,站在一旁准备出手,可是却一直未找到出手的机会,因为紫衣与绿衣二女的双剑威力出人意料的高明。

    不过十五招,宝正和尚竟被二女神妙的剑术所困。二女不仅长得一模一样,剑使得也几乎不分彼此,两把剑翻飞纵横,二女身随剑动,人剑相合,既美妙又锐利,竟如给人持剑跳舞的感觉!

    “吱拉!”几番合并交叉的双剑一分,宝正和尚的两只僧袖短了一截。

    宝正一呆,李笑天目光敏锐,一直盯着三人,这刻见宝正因衣袖被二女莫名斩落,长剑一伸,集中全身的真气沿剑而,以快得惊人的速度向宝正和尚胸前刺去。

    胸口微痛,但李笑天已经浑然忘我,活出去了。宝正的大名谁人不知,若不趁此机会重创他,以他们几人并不见得能够保护了司徒莹。

    剑芒竟达五寸,几乎是方才那一剑的一倍长。剑气割裂空气,摩擦声清晰可闻。三尺长剑带着五寸剑芒眨眼及即至,快得连李笑天自己都感到惊讶,何况剑芒前的宝正和尚。

    眼睛一缩,面一片震骇。他太大意了。第一次大意为紫衣与绿衣二女所乘,片刻后,又为李笑天的超常剑术所迫。

    八成的“冷龙御心大禅功”已消耗了差不多,再要换气补充已然不及。虽然既气又惊,宝正和尚到底不愧为佛门超绝高手,郁闷中硬是把身子后移了三尺。虽然躲过了李笑天一剑的穿心之危,可仍躲不过皮开肉绽的剑伤。

    李笑天的长剑在宝正和尚的身,划开了整整一尺长的口子,僧袍裂处,一时血流如柱。

    宝正捂住胸口,脸色铁青,双目凶光毕露,向紫衣、绿衣二女狠声道:“‘双仙剑舞’绝学,你们两个臭丫头是公孙剑舞世家的人?不会错了。哼,公孙大娘,你有种!”

    面目更憎,盯着李笑天,冷冷道:“好你个李笑天,剑术修为竟然如此高明。今日本佛承认大意失荆州了,但是你们也别得意,三日内没有本佛的独门心法来推宫活血,你们就等着仙子陨落!察木,咱们走!”

    以察木为首的十六人虽然武功高强,但他们的对手无不是当世名人,凭他们速成得来的武功,如何能够继续拼斗下去。

    就在宝正和尚叫撤退的时候,已有三人毙命在白元的掌下,另有五人受伤。听见撤退的命令,十三人连毙命的三人尸体也不管了,纷纷使出吃奶的功力从人群中冲将出去。

    说来也巧,他们逃走的方向竟是白元等五位老人进来之处,就是茶馆西南角的一面窗户。

    李笑天与白元等人欲追,茶馆门外传来数道叫声:“小姐,少宫主传来口信,命小的们迎接你们!”

    众人被几名一身银白劲装的老少汉子一叫,迟疑之下,宝正和尚等人已穿窗逸去。

    经过介绍,李笑天等人才知几人是司徒莹的大哥派来的,几人已在十里铺停留半天,若不是丐帮弟子带路,他们还找不到这里。

    当那几人知道司徒莹被宝正和尚点了要穴后,心急如焚,奈何宝正和尚用的独门手法,在场之人包括见识多广的白元也不感轻易解穴。无法之下,只好雇来一顶轿子,抬着司徒莹去江陵城。或许她的哥哥有法子可解。

    白元不知出于何意,竟请李笑天等人陪同一起去江陵城。李笑天几人觉得既然是同路,就答应一起前往。另外,他们也想见见他们口中的少宫主究竟是怎样的人物,什么样的人物竟能让他们那么尊重。

    就这样李笑天一方七人就与司徒莹一伙向江陵城行去,只用了两日他们就到了江陵城丐帮驻地。

    ※※※

    还有两日就到“石方小组”召集各派高手聚会的日子,李笑天与南宫品并肩站在丐帮分舵旁边的一座高坡,回想着三日前在“清心一饮堂”中的经过,仍是感触颇深。

    南宫品剑眉紧蹙,道:“笑天,这下咱们南宫世家可遇到大麻烦了。你也看到那些大门大派看我们的脸色了,几乎没有一个门派不故意疏远我们的。唉,想我堂堂南宫世家,侠义持家,历经百年而从未做过有违侠义之事,可如今只凭谣言,他们就这样待我们,如何不让人心寒!”

    李笑天也有同感,道:“南宫大哥,你说的不错。不过,少林、丐帮、昆仑等派对我们还是比较好的,或许只是因为笑天与你们走在一起,他们对笑天的态度,却把你们也连带了。”

    南宫品轻拍下李笑天的肩头,语重心长地说道:“笑天,南宫世家以后若要证明清白,就要靠咱们这些多小辈努力了。唉,江湖险恶,你千万不要如此轻下结论。被表象迷惑了,你会吃大亏甚至有生命之危的!”

    李笑天先是一怔,旋即明白过来,问道:“你是说他们并不是单单因为笑天是南宫世家之人而对我们不冷不热的,难道还有其他原因?”

    南宫品点头道:“也难怪你不往别的地方想,你平时善心太重,不愿把别人想的如何邪恶,其实,正道各门派间的利益之争早已有之。南宫世家在侠义方面的排名仅在丐帮之后,这多少会让其他门派觉得面子过不去。如此日积月累,一些门派对南宫世家的嫉妒之心越来越深,巴不得南宫世家天天出丑闻,这样南宫世家名声扫地了,那些别有用心的门派就可以在对付南宫世家的过程中大大表现一下,如此一来他们的门派必然会名声大震,地位与名声都能得到大大提升!”

    李笑天早听说正派间“貌合神离”的情况了,面带忧色道:“正道武林若再这样下去,必会发生内战。今年的武林大会又不同往届,朝廷竟派武林钦差坐镇武林大会,并且要将正邪各自的武林大会合一举行。虽然此举利于中原武林共抗扶桑武林,但要正邪武林为朝廷出力,难度太大了。笑天敢肯定,在朝廷愿意授官于人的巨大诱惑之下,江湖百多门派之内必然难以意见众多。如今武林已不同往日,各派中的高手为了登武林领袖这个高位,必然勾心斗角,甚至不择手段事先除去劲敌也有可能。”

    南宫品用惊异地眼神盯着李笑天道:“笑天,你一向很有远见,看事情比常人看得更透彻。你所担心的情况还真有可能发生。正邪武林大会与江湖大会召开前后,都有不少高手甚至名家莫名被杀,还真不排除这种‘杀人利己’的可能。”

    语声一顿,喃喃道:“怪了,以前怎会没有这么想呢。那些无头案堆积了几十年,少说也有几十起了,就是没有人怀疑是同一道的人或门派干的!”

    李笑天看的多了,自然知道历史这样的事太多了,也不提醒南宫品,道:“南宫大哥,笑天看你对‘月仙子’挺有意思,要不要小弟给你说说?”

    南宫品面色微红,诧异道:“笑天,你是真不知,还是假不知?自从你看了司徒仙子的真面目之后,她看你的眼神就与看别人的不同了。”

    轻叹一声,接着道:“别怪为兄说得重了,你最好离司徒姑娘远一点。虽然知道你看见她真面目之人仅我们几人,但若别人发现司徒莹对你有好感,你就别想再在江湖混了。红颜祸水你听说过?若她真有说的那么美,绝对会引起垂涎她美色之人的争夺。你若夹在其中,如何招架,就算把整个南宫世家加去,也保护不了你!”

    李笑天脸一片火热,连忙摆手道:“南宫大哥说笑了,怎么反倒说到笑天身了!在江湖,论人品才貌、武功家世,比笑天好的不计其数,笑天怎敢痴心妄想!”

    二人身后不远处突然传来一道清脆的女声:“两位少侠公子,什么痴心妄想?说给秋竹听听好吗?”

    李笑天与南宫品大吃一惊,方才二人光顾着说话,竟然忽视了周围的情况。

    李笑天忙整脸容,轻问道:“原来是秋竹姑娘,找我们有什么事吗?”

    秋竹好看的眉头一动,白了李笑天一眼,道:“想得美,秋竹才不会当这里的丫鬟听人使唤呢。我是看几个风流公子老是呆在小姐房中不舒服,才出来透透气的!”

    再瞥了李笑天一眼,微垂芳螓,道:“听小姐说,午后各大门派迎接少宫主到来。少宫主是小姐的亲哥哥,你们这几天定然总想知道我们的身份来历,午后就可以知道了。秋竹希望你们能和少宫主打好交道,这样以后对你们会有好处的。尤其是李公子,你会‘心相无诀’之事已经引起江湖震动,打你注意的人以后会越来越多,越往后越厉害,若有少宫主与我家小姐帮助,你与南宫世家度过这个难关的可能就大增。”

    李笑天内心非常感动,一个不怎么熟识的姑娘竟然向他说出如此关心的话,他怎能不生感触。

    “秋竹姑娘,你怎会如此相信在下?你不怀疑我的武功来路不正吗?”

    秋竹仰起头,把目光投向远处,脸一片恬淡之色,像是自语般轻柔道:“秋竹与姐姐本是一母同胞,孪生姐妹,生在一个富足的家里,可是我们十岁时,却遭遇了终生难忘的变故,因而我们姐妹对人的心理看得很清,我们能从每个人的言谈举止中看出那个人的品行与德行。”

    回过目光,眼中已是透红一片,盯着李笑天的眼睛,道:“这三天多来,我们姐妹细细观察了公子,从吃饭到说话,我们几乎不漏。我们发现公子的品行与才智,实是秋竹多年来所遇到的最好之人!”

    李笑天想不到自己这几天的行踪竟被人“跟踪”了,就不知出恭时,她们是否也在一旁。

    李笑天脸一阵火热,不好意思地道:“秋竹姑娘,你们言重了。笑天只是江湖一个小卒子,哪有你说的那么好!你看南宫公子,一表人才,玉树临风,他才是人间奇男子”

    秋竹抿嘴一笑,道:“南宫世家的少主是武林七大公子之一,又是‘龙品榜’排名第九的少年高手,自然是名扬江湖的少年侠客。”

    面色一变,一脸忧色,像是想到什么,道:“我家小姐的穴道还没有解开,不能动弹,如今已过了一日,秋竹担心真如和尚所说,小姐要受经脉折磨之苦了!午后少宫主回来,不知他能不能解得开?”

    南宫品怎么听也觉得秋竹不是在夸他,而是在讥讽他。张口欲言,但却不知如何出口。

    李笑天看得有点心疼,他最看不得如花似娇的女人紧皱眉头,忙柔声安慰道:“秋竹,你放心好了。昨日,石方小组中的众多高手都已看过司徒仙子,虽然没人当场解开仙子的穴道,但有这么多高手在此,很快会解开她的穴道的。”

    “嗖!”得一声,一物从三人身旁飞过,直射向丐帮江陵分舵的大门。

    李笑天四处一看,并没有看到人影。三人拔身而起,片刻即到门口。而此时,那飞过之物已插在大门方。

    竟是一把匕首,匕首下钉着一物。三人皆惊,来人手法非常高明,发现匕首飞过时,他们就向匕首的可能来处察看,但丝毫未见人影。丐帮分舵门外三十丈处是一片民居,看匕首射来方向,来人当是从民宅中射来。能够于三十丈外准确地把匕首射到大门却未失掉所带之物,这手法与功力端的骇人。

    绿衣俏婢秋竹身形一起,欲拿下匕首,李笑天忙抓住她的手臂,道:“且慢,谨防匕首有毒!”

    话放落,对面民房中忽然传来一道惊咦声:“老夫未料到你们如此小心,不错,匕首有毒!哈哈,帛绢也有毒,但你们要救司徒莹,必须要先看帛绢的字!老夫再等两日,两日后不送司徒莹,你们就给她收尸!”

    南宫品怒火高烧,拔出长剑就欲追去,李笑天摇头道:“南宫大哥,来人身手确实骇人,他用的是千里传音,此刻当在数里之外了!”

    南宫品非常相信李笑天的判断,长剑陡地一颤,唰地射进地。堂堂“十大年轻高手”暨“龙品榜”排名第九的高手,竟然被来人耍得团团转,这让一大世家之主的南宫品如何不恼怒!

    李笑天突觉右手一阵滑腻,手感舒服之极,好象与南宫心菲手拉手时的感觉。浑然一惊,刚欲放手,就见秋竹微颤着被他攥住的左手,一脸霞红,细声道:

    “李公子,你抓着人家手了!叮咛,你坏死了!欺负完小姐就欺负人家。”

    随着秋竹左手的半扯半晃,李笑天觉得她的左手异常柔腻,羊脂般的皮肤仿佛天赐予的,李笑天竟然有点舍不得放下。

    南宫品看得不是滋味,转过头去,传音道:“笑天,你处处留香可不是好事,就算小妹不在意,家父也不会任由你如此的!”

    李笑天脸一红,急忙放开秋竹的玉手,打躬道:“不会的,笑天哪会如此花心。秋竹姑娘,真对不起,在下方才失礼了!”

    面红霞还未尽退,秋竹瞪着好看的眼睛不解地看着李笑天,小心地道:“公子,什么花心呀,竹儿怎么听不懂呢?你别多心,竹儿不怪你的!”

    “秋竹,你要怪谁呢?快说给姐姐听,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人惹了你?”

    随着冷冷的声音传来,大门里走出一行人。走在最前面的正是秋竹的孪生姐姐叶梅。

    李笑天与秋竹不自觉地对了一眼,忙又触电般躲开。前者只觉得脸一阵火辣辣的,感觉不自然。

    一个古稀乞丐排众而出,道:“南宫少侠,方才出什么事了?怎会有人惊叫。是不是制住司徒仙子穴道的人来了?”

    这个老丐是丐帮的“巡察长老”马元,轻身之术独步丐帮,负责巡察丐帮各分舵的任务,人称“万里独行”。

    本来丐帮帮主齐甫全请派来此的是“酒丐”陈清风,而不是马元。但由于边关突然发生战事,陈清风就去了太原府,齐甫全只好改派马元来此。

    南宫品指着大门方道:“马长老,各位,你们看,刚才有人投来一物,是有关‘月仙子’的信!”

    马元身材瘦长,面目消瘦,两道苍眉细长稀疏,整个人活象一根竹竿,若不是双目精光外露,还真让人担心风一吹就倒呢。

    马元大吃一惊,道:“这里正道高手数百,来人竟敢门投,真欺我正派无人了!来人的长相怎样呢?”

    李笑天知道不能让南宫品回答这个问题,若让人知道南宫世家的少主连近在咫尺的投信之人都没有看到,还不是让人嘲笑南宫世家无人。

    正容应道:“马前辈,来人于三十丈外的民居内投,而后用千里传音留下话来,我们根本没有见到一丝人影!”

    “阿弥陀佛,能使千里传音的武林高手,他的功力定在五十年以。那人若不是冷龙岭御心寺主持宝正,那还会是谁呢?大夏国人口不多,门派只有十几个,能有这样修为的人还真找不出几个!”

    这个和尚身份崇高,乃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悟真,持掌整个少林寺的律令执行、品德操守的考勤、奖罚僧众等事宜。是少林寺下最敬畏、最不愿得罪也最没有人缘的一个和尚。

    的确,悟真和尚年届古稀,一脸肃容,与他在一起,一年也别想看到他笑一次。如此不苟言笑、整日严肃之人,谁会愿意结交他,不躲得远远的就算不错了。

    一个昆仑派装束装扮的老者道:“乌牧,快把匕首取下!”

    “万里独行”马元道:“席大侠,不老你的门下了。方才咱们都听到来人说匕首有毒,还是让我丐帮弟子来。”

    话锋一转,向一旁的一个五旬叫化道:“冯舵主,你快派弟子取来一副鹿皮手套,这样带它就不虑中毒了!”

    江陵分舵主冯炎恭声道:“是,长老!宋香主,你去拿。”

    ※※※

    众人盯着桌的帛绢,一动不动。个个神情严肃、凝重,帛绢的要求太放肆了,正道武林根本不能答应。

    帛绢的字数只有一段,却是用血迹写的,面共有七十整字,外加一个金光闪闪的笛子图记。

    云:见字后,司徒莹第三次经脉心口之痛定将发作。麻痛一次更胜一次,三日后必当吐血而亡。御心寺独门制穴秘法,惟有本寺可解。若要解救她,两日内送她到画扇峰来!过而不候!

    这是丐帮江陵分舵的议事厅,厅中在座的都是各派在“石方小组”中的主事人物。除了正道七大门派与丐帮的高手外,就只有南宫世家的南宫品、南宫明安,兰梦岛的段凌霄与三四位当地的江湖名宿。

    本来受到“石方小组”邀请的高手很多,但不知是因为朝廷颁布新的武林诏令的原因,还是因为其他缘故,一些受邀之人不是来到江陵后就借口回去,就是声称派中事务繁忙,只能于与会当日派来一二人来此相助。

    离“石方小组”聚会之日仅有两日,来人还只有二三十人。就连每派派驻“石方小组”的四人,除了少林、峨嵋、丐帮、昆仑外,其他四派也仅余两人。如此冷淡情形,大出丐帮江陵分舵预料。本来舵主冯炎还为如何安置与会之人而发愁,这下可好,也倒省了很多心了!

    昆仑席辰嗣年约花甲,浓眉大眼,额宽脸阔,给人非常持重的印象。或许昆仑掌门正是看重他这一点,处事沉稳应比轻浮圆滑来得可靠。

    席辰嗣道:“诸位,投说的咱们决不能答应。这不仅是对我们正道武林的挑衅,也是对大宋的侮辱!司徒姑娘是人间仙子,也是咱们中原武林公推的‘凤品榜’榜魁,如何能够任由外族敌人欺负!”

    峨嵋派代表道:“追查石宏长老与方前辈被杀之事迫在眉睫,却又出现这样的事,真是多事之秋,人力不足啊!”

    天山派代表之一古辉突然惊叫道:“掌门师兄曾向古某说过,三十年前,大夏国内曾有一个杀人如麻的魔头用笛子做标记,那个魔头好像有个响亮的外号,叫‘金笛音魔’!”

    丐帮不仅消息灵通,而且江湖资料收集在各派中也首屈一指。“万里独行”马元一听,失声叫道:

    “什么,竟是这个魔头!据说,他不是被玉佛大师打入万丈深渊死了吗?怎么可能还活在世呢?不对,难道是他的弟子?”

    江陵分舵主冯炎补充道:“长老,本帮帮记中记载,‘金笛音魔’好像没有传人。可能是别人冒充的,他是想故弄玄虚来吓唬咱们!”

    天山古辉微点下头,道:“冯大侠所言大有可能,三十年前那老魔就已至半百之龄,就算他摔下悬崖未死,也不见得能够活到现在。古某可是听说当年他可是中了玉佛大师的十成‘冷龙御心大禅功’,神功之下,他如何能够幸免,当是咱们多虑了……”

    古辉正说着,厅外突然传来一道清朗的声音:“古大侠,你们没有多虑,那人正是‘金笛音魔’赫连长天!”

    声落人至,众人齐齐向厅口看去。来人是个二十四五岁的少年,自这年轻人进入厅中,众人的眼睛登时亮了起来。仿佛见到了绝世美女一般,目中充满了倾慕、赞赏甚至尊敬。

    这个少年有着一副俊得让人难以置信的相貌,目如点漆,眉如卧蚕,修眉入鬓,玉面朱唇,什么“貌似潘安、俊如宋玉”用在他身好像还远远不够。

    厅中之人,南宫品与段凌霄已经算得难得一见的人中俊彦,从外貌看,他们都当得起“玉树临风、丰神如玉”,然而与来人一比,却又黯然失色。

    无论从气势风度,还是从举止形态,相比之下,南宫品与段凌霄一向引以为傲的俊逸长相简直不堪一击。这少年太俊了,俊得让人无法想象!

    这就好像武功一样,同是施展一样的招式,来人使得神韵十足,威力无比,而他们二人却徒具花架,只配哄骗一般俗人。

    南宫品与段凌霄二人可能出于男人间同性相斥的原理,不约而同向来人道:“你……你是‘览月宫’少宫主司徒承志?”

    来人一身月白长袍,袍角缀着数颗星星,而胸口却有着淡淡的满月图案。人虽未动,袍面却给人如水纹波动的感觉,看之异常舒服。不知是何质料做成,竟能如此神奇。

    等来人点头承认身份后,厅中所有人包括南宫品与段凌霄无不躬下身躯,齐声道:“江湖同道见过少宫主,恭迎少宫主驾临丐帮总舵!”

    司徒承志极端优雅地一笑,道:“诸位请不要多礼,司徒承志初入江湖不到两年,阅历尚浅,以后还请各位前辈多多提携!”

    马元、古辉、悟真等人连说不敢,从他们对司徒承志尊敬的言行来看,“览月宫”果真不愧称誉江湖、盛名不衰的“一宫”。

    江湖,正道武林以“一宫”、“二堡”、“三大圣地”、“四大世家”、“七大门派”为主要势力,其中“一宫”就是“览月宫”。

    “览月宫”能够排在第一位,当有其令人敬服之处,因而自然会得到正道其他门派的尊重。

    丐帮长老马元恭声道:“少宫主,昨日接你传信,我们没有轻易为令妹解穴。不过,‘月仙子’已经经过两次麻痛的折磨了。麻痛感觉虽然仍轻,但刚才投之人已说,每过十二个时辰麻痛就会倍增一次。幸好公子你来了,第三次麻痛即将来临,还请少宫主快施展妙手为‘月仙子’解穴。”

    司徒承志点头道:“这个自然,承志在午时之前赶来,就是为此。不过,叫诸位失望了,承志解不开小妹的穴道。”

    众人皆惊,尤以段凌霄为最,只听他大叫一声道:“什么?连你也不能解穴,那还有谁能救她?就是把司徒仙子送到兰梦岛让爷爷来解穴,时间也远远不够了!”

    司徒承志并不在意段凌霄的叫声,面色不变,道:“呵呵,众位请不要失望。司徒莹是承志的亲妹妹,承志怎会眼看她受苦而闲在一旁?要解开她的穴道不难,只要有身具佛门禅功人,就几乎可以了!”

    众人一听,眼睛齐唰唰看向少林寺“戒律院”首座悟真。在这里,他不仅是佛门正宗的弟子,而且禅功也最深。若救司徒莹当属他最合适。

    悟真一指自己,道:“是贫僧?合适吗?”

    出乎众人意料,司徒承志竟摇头道:“大师禅功虽深,但确实不太合适!方才承志是说‘几乎可以’,若是一般人或许大师可以解救,但小妹的穴道已经过两次麻痛,马就要到第三次了。依宫中医的记载,被冷龙岭御心寺的‘冷龙御心大禅功’制住穴道而经过两次以麻痛发作的人,必须是进入先天之境的人,以先天佛门真气来解救!”

    众人一听,无不沮丧透顶,多数人的心一下子从云端掉到谷底,若照司徒承志所说,在场之人没有一个符合要求的。这不等于宣判司徒莹的死刑吗?哪里去找进入先天之境的佛门高人呢?

    司徒承志见众人失落忧心的样子,突然哈哈一笑,道:“多谢诸位对小妹如此关心,你们可能都忘了一个人,那个人一定能解开小妹的穴道!”

    段凌霄第一个问道:“是谁?是什么人?在哪里?”

    司徒承志看了南宫品叔侄一眼,见二人有些明白的样子,道:“他就是……还是请南宫兄说!”

    南宫品向南宫明安看了一眼,犹豫道:“难道少宫主说的是笑天?”

    司徒承志微笑着点头道:“正是!呵呵,人家可会用梵天门的‘心相无诀’心法啊!”

    包括段凌霄在内的众人失声惊道:“李笑天?‘心相无诀’心法?是他!”

    :各位,本下一章节进入第九卷《心相无诀》,该卷中,江湖正邪各派为了争夺“心相无诀”心法,对李笑天进行无数次的截杀,而南宫世家却因此陷入了一个个险恶的阴谋中。

    朝廷坐镇的武林大会举行在即,中土内外势力火速重组,整个江湖再次掀开新的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