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星心楼”是南宫世家的秘藏处,也是南宫世家的最高建筑物。楼分四层,第一层是藏处,第二层,据南宫品所说是金银古玩藏处,那具北魏琴圣燕天行的“焦尾琴”就放在里面。不过,现在已经在李笑天手里了。

    至于第三第四两层,南宫品兄妹没有言明,李笑天自然不会傻着去问。因为“秘藏处”,顾名思义是“秘藏东西”的地方,这涉及到南宫世家的诸多隐秘,南宫品没有继续告诉他,他将心比心,也可以理解。何况,南宫端平能够应允他进入第一层藏处,已让他惊喜不已。他早已满足了,其他的根本未去在意。

    其实,连南宫心菲都没有告诉他“星心楼”两层中的情况,实有“酒丐”与南宫端平等人的苦心。因为两层所藏之物,几乎每样都是对武林人物有着足够吸引力之物,若告诉李笑天,很可能就会引发他的好奇心,而使他整天有所惦记甚至心浮气躁。这样对他今后的发展大有影响。

    确实,他们的这番苦心没有白费,李笑天就是在如此没有丝毫杂念的情形之下,在藏处安心汲取知识。

    在“酒丐”离开南宫世家的第十天,李笑天就进入了“星心楼”的第一层“藏处”。

    虽然李笑天早有准备,但进入藏处之后,依然大吃一惊。这藏处里的册,数量之多让人瞠目结舌。藏处是由八个隔间组成,每个隔间藏不下于万册。

    不仅册的数量让李笑天吃惊不已,就是册的种类也让李笑天震惊不已。八个隔间分成八大类别,分别是兵法、策变、律令、医术、地理、经史子集、诗词画、杂类。每个大类别中又分出若干小类别。各种小类别加起来几乎可以囊括千百年来世人所涉猎的所有知识。

    看到这些籍,李笑天简直有种欲哭的感觉,那是由于极度的兴奋、惊喜所致。

    襄阳府李家虽然是个中等的儒医家族,但李笑天幼时在李家的库中所见到的册数量与种类。可以说连“星心楼”藏处中的一成不到。

    也因而李笑天的见闻仍很有限,即使所知甚多的部分,也只囿于诗词曲赋、史学经一类,而象兵法、策变、食谱、方术等都是极少涉猎的领域。

    在进入藏处的第一天,李笑天的心一直无法平息下来。只是把藏处各种册的名称扫过一遍,一天的时间就已经过去。

    从第二天开始,除了仆人来催他进食之外,他都在了堆里。他如饥似渴地读着、想着,他恨不得一下子将那些都吃到肚子里。

    不过,李笑天并不是“沉迷”在读中,相反,一次次阅读中所受到的震撼都把他的心神引向一个个似幻似真的天地。而随着心神所触及领域的增加,他的心胸逐渐与其融合,不时感受着超越时空的精神传递。

    兵法大类,由两个小类别组成,即兵法与阵法。对于兵法知识,李笑天既好奇又有种一窥其貌的冲动。由于那字里行间所展露的豪气与壮烈让他时时感到无比的震撼,可以说,在兵法隔间内,他所用的精力可用倾尽心力来形容。

    孙子其人,李笑天早有所闻,但此人的著作《孙子兵法》,他却未曾读过。因为他自幼接触的文事知识虽广,但多集中在诗词史经。

    兵者,国之大事,死生之地,存亡之道,不可不察也……

    兵者,诡道也。故能而示之不能,用而示之不用,近而示之远,远而示之近……攻其不备,出其不意……

    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避实就虚,运用之妙,存乎一心……

    看着这一句句充满智慧的语句,李笑天的心血早已高炽,澎湃不已。他虽然没有见过战场行兵布阵的具体情形,但那字里行间透出的沙场的战意,在他的眼中,直如看到一场场真实的战争场面。

    当他的心神浸入其中时,犹如看到兵圣孙武亲自履临战场,昂首挺胸,坦荡从容,一举手间,敌人溃败千里。

    战势不过奇正,奇正之变,不可胜穷也。奇正相生,如环之无端,孰能穷之……

    故兵无常势,水无长形,能因故变化而取胜者,谓之神……

    故善用兵者,譬如率然;率然者,常山之蛇也;击其首则尾至,击其中则首尾俱至……

    这是“战势”变化篇章,是对“阵法”的总览。李笑天愈看愈心惊,越看越深入其中,不敢遗漏一字一句。

    李笑天用整整半年的时间,才将《孙子兵法》的原本与各种注解册看完。看完之后,感觉到其中仍有不少未解之处,但心中好像已不知何时隐伏一支骑兵,自己就是主帅,队伍任由自己指挥。

    随着对兵法册中文字理解的深入,他的内心逐渐升起一种跃跃欲试的感觉,直欲跃马平川,沙场点兵,挥斥方酋!

    自从读了第一句之后,李笑天就被里面的文字深深吸引。他以前根本未曾想到自己会接触这样的籍。里面的机变权谋直让李笑天看得大呼厉害。这些文字一反他一向坚持的为人处事理念,几乎句句都暗示着与人交往中所潜伏的虚伪、功利,为了达到目的、取得战果的最大化,可以无所不用其极!

    《鬼谷子》与南宫品房中的《雄者玄术》不同,前者全是从人性的最隐秘之处透视着战术的变化,它里面的权谋细腻周密地惊人。几乎每一句,都包含局部与整体结合的思想。而后者则不同,那完全是隋代楚狂生的狂妄无稽之言。虽然里面也有不少独特的言论给予人启示,但多是太过偏激,信之往往会适得其反。

    为人凡谋有道,必得其所因,以求其情。审得其情,乃立三仪。三仪者,智、中才、下愚,参与立焉,以生奇……

    制人者,握权也,见制于人者,制命也……

    观阴阳之开阂,以命物,知存亡之门户……变化无穷,各有所归。或阴或阳,或柔或刚,或开或闭,或弛或张……

    整整用了两个月时间,李笑天才一字不漏地将这本读完。读完后,出乎他自己的意料,竟然有种患得患失的感觉,内心同时感到一丝莫名的恐惧。

    他不知道如此深入地看了这本,对他来说究竟是好是坏?他总觉得他以前坚持的东西在这些权变面前简直不堪一击!

    人与人之间好像处处充满伪善,一切都显得那么不真实,惟有时时提防,才能不被别人所利用、伤害。

    他不禁问了,如若整日如此内心惶惶,如处浪尖,那岂不是活得太累吗?整日疑神疑鬼,还如何获得真正的感情呢?

    在兵法、策变类隔室里,李笑天整整用了九个月时间,虽然还有不少的册他没有去看,但他已经不想再看下去。因为剩下的几乎都是《鬼谷子》一类的册。他不敢再看下去,他已经看了好多。他担心再看下去,准会走火入魔,弄得他心神俱裂。

    对于律令、地理、经史子集等方面,他幼时接触最多,但这里的册种类远远超过李笑天的见闻。因此,基于他对此类知识的兴趣,一下子就没入那间藏最多的隔室之中。

    后来,他在医术类册中竟然发现几本异常珍贵的“医”,这一发现又让他兴奋不已。

    在“圣医”游广济在南宫世家盘旋之余,他曾向他请教过医理方面的知识。“圣医”见他已初具基础医理,就对他的提问一一不厌其烦地解答。经过多次求教,李笑天才觉得医界之大,浩瀚无边。

    虽然他自小对其父李儒鸿的医术景仰不已,但听到“圣医”游广济的几番医论之后,他不得不承认,“圣医”在医术造诣应该比他们李家中的每一人都高。

    由于他对“圣医”的医理见解非常敬佩,因而也由此立下信念。他坚信将来重建李家之时,必然要将李家在“儒、医”两道的水平都得到一个很大程度的提高。只有这样,才能对得起死去的亲人。而要有将来李家的振兴,就必须先从自身做起!

    因而,当他看到那几本医理独到的“医”之后,他激动地一整天难以平复下起伏的心情,与刚进入“星心楼”时的心情一样。

    那是三本医道双修的“医”。其实,医道结合的医理并不新鲜,只不过李笑天以前所学的医术知识仅限于纯粹的医理罢了。不过,这种医道双修的医理确实是千百年来最广博浩瀚的医术领域,许多医者穷极一生,也不能得窥其中一二。

    因而,当李笑天乍看到这三本医之后,立刻就被其中的内容所吸引。当他用了整整半年时间才将三本中的医理梳理一遍后,他的医理与视野都得到了很大的提高。

    那是三本很有年代的医,分别是东晋葛洪的《抱朴子》、南朝梁代贞白先生的《养性延命录》、隋代鬼医道士的《鬼手医要》。

    虽然李笑天为这三本医而震撼,且被吸引到字字斟酌的地步,但也遇到了让他异常尴尬脸红的地方。像《养性延命录》中的“房中篇”与《抱朴子》中的“微旨篇”,都让他大感吃不消。

    他自幼礼行孔孟之道,对男女之事一向未曾深入。他与南宫心菲和张雨芝之间的关系,也仅限于纯粹的感情方面,最多也只是抱过南宫心菲的身子和仅有的一次亲吻,而与张雨芝根本未曾有过什么身体的接触除了第一次偶然碰到其手。

    之前,他根本未想过要做进一步的举动。而当他看到前面两本医中的“房中”与“微旨”两篇时,心中却是“怦怦”直跳,面红耳赤。

    他本想跳过不看,但内心又仿佛有一种声音催促着他,使他产生一种非常想看的**。这也难怪他,李笑天看这三本医时,已是十九岁了,心理与生理都达到了一个成熟的阶段。

    因而在内心潜在**的支配下,他依然仔细地将厚厚的两章让他感到心跳的篇幅看完。而当他看完之后,内心又仿佛得到一种满足。

    这或许是他身心真正成熟的标志。或许以后在处事与男女感情方面,再也不会限于一种表面,而是成为一个真正的男人,一个对自己对别人都负责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