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都与你说了什么?”刚上了马车,楚煜就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姜娡觉得冷,一进去就抱着个暖炉暖手,被楚煜没来由的一个问题,问的也是愣住。

    楚煜夺过姜娡手中的暖炉,又重复了一遍,“你们都说了什么?”

    姜娡这才回过神来,一便将手缩进了袖子里,一边道,“也没说什么,随便说了几句。哦,说起了有尊石像眼珠子那里剥落了。”

    楚煜皱眉,“就这些?”

    姜娡道,“还说你似乎对长公主很不一般。我就说你承过长公主的恩,所以一直惦念着长公主。””

    “没了?”

    姜娡摇摇头,“没了。我们也就聊了一会儿,他还要急着祭奠自己的姑姑呢。我都说完,暖炉可以给我了吧,我冷的紧。就这种天,你非要把我喊出来上坟。大年初一,多不吉利啊!”姜娡故意抱怨着,掩饰自己内心的小九九,轻松的把话题转开。姜彻和她说的所有话,她自然不能全告诉楚煜。王府没有了楚翦之后,这才刚刚步入正轨。她又怎能把皇上的猜疑告诉给他呢。只要楚煜好好的办事,他相信有朝一日,姜彻不会再怀疑他们楚家的。

    “当真这么冷?”

    姜娡猛地点头,“非常的冷,你看外头的雪下的。”

    楚煜听完,直接伸出手将姜娡的手拉出来握在了手里,“这个可比暖炉要好些?”

    姜娡骤然的心跳快了一些,没回应。楚煜手心的温度传过来,比那暖炉的让她舒服多了。

    不能这样,不能这样。理智稍微恢复一些,姜娡便想着要把手挣开,可却被楚煜攥的更紧,“方才不是还说冷么?怎么想着要挣开?”

    姜娡呵呵两声,道,“王爷的手怎么这么暖?明明你也没比我多穿几件衣裳啊!”

    “本王的身上更暖,你可要试试?”

    “不要了不要了。”姜娡慌忙拒绝,脸上莫名的滚烫了起来。

    楚煜见她这般,不由笑了起来,道,“本王发现王妃最近是越来越怕本王了。莫不是因为本王提了那所谓的正经事?”

    姜娡昂了下巴道,“我哪里怕了?你这只小狐狸,我玩这些的时候,你还穿着开裆裤呢。在我跟前装什么老手?你的手确实暖和,身上暖不暖和,我试试又何妨?”说罢,便主动将脸靠了过去。

    确实挺暖。

    只不过这强烈的心跳是楚煜的?他,难道也紧张了?

    还在想着,身子突然被人一揽,楚煜结结实实的将她直接搂进了怀里,那大氅便将她的身子盖住。楚煜在她耳畔道,“王妃这样就不冷了。”

    姜娡想着此时再挣开岂不是显得自己真的怕他了?贞洁可以不保,晚节不能不在。她姜娡一世英名不能被楚煜这个小毛孩给毁了。

    不就是搂搂抱抱嘛,有什么可怕的?更何况,这胸膛是真的很暖和啊!

    想到此,姜娡便安安心心的靠着了。结果没多久,她又睡着了。

    楚煜看着自己怀中那安静的睡颜,嘴角不自觉的上扬,扬起一个温暖的弧度。

    他微微的撩开帘子,马车正好途经公主府。楚煜看到公主府门口停了一辆上好的马车。这个时候,除了他和姜彻,竟还有人来公主府,是来祭奠长公主的吗?

    楚煜来不及探什么究竟,马车已经从公主府门口离开。

    长公主府门口,楚煜他们的马车刚离开,街上便走来一个稍显落魄的身影,那是沈廉的。他刚从丞相府出来。本来他们一家三口去了丞相府,他也想借这个机会希望谢起一开心,答应给他再谋个一官半职。不料,谢文萱却在他开口之前,直接提了想离开帝都,和沈廉过些安稳的日子。沈廉惊诧不已,不好在谢起跟前直接和谢文萱唱反调。吃了饭,沈廉便借由不适为名,出了相府。

    他走在漫无目的的大街上,感觉有些寂寥。今日是大年初一,街上的行人并不多。加上一场大雪,让大街更显得冷清。

    他走着走着,便不自觉的就走到了长公主府。他看着长公主府四个大字,不难想象里边是何等奢华。当初他与姜娡相恋,本来可以凭借姜娡的身份而平步青云。可不曾想,先皇却十分反对他们。不仅如此,还将他要赶出帝都,让他和姜娡永远不能相见。他承认,他爱慕姜娡时,并不曾奢望从她身上得到什么。可是先皇越反对,他便越觉得受到了侮辱。逐渐的那份纯净的爱情变得开始污浊起来。可他终究拗不过先皇,败在了他的手里。而不得已,选择了谢文萱。

    他站在原地,无数次的想过,如果当初没有先皇的反对,如果他没有选择谢文萱,而是选择等待。等到先皇驾崩,等到姜娡再来找他,是不是一切都和现在不同了?依着姜娡在晋国的尊贵身份,他相信他现在也是受万民朝拜的。

    到底是谁毁了他的一生?是先皇,是谢文萱,是谢起,还是他自己?

    沈廉自嘲的一笑,只是觉得心中不甘。十几年前不甘,如今更是不甘。他不甘这世界会对他如此不公,总是将打开一半的门又狠狠的关上。

    正在此时,他看到长公主府的大门打开,从里面走出来两个人。一人是个下人模样,而另一人虽然衣着不算鲜艳,但素雅的打扮也可以看出她身份的尊贵。

    “娘娘,你慢些,当心滑。你们还不快过来扶着些。”翠儿朝着马车旁候着的两个人吼了一声,立刻有一个男子上前将阮舜华扶住。

    “本宫不碍事。”阮舜华说了一句。

    翠儿道,“娘娘,这大雪天的,娘娘就不该出宫。奴婢虽然知道,这长公主对娘娘也算是有知遇之恩。可娘娘这般出来若是冻着了,那可如何是好?这来看长公主,什么时候选个时间都是可以的。”

    沈廉听到了翠儿说的话,想了一下,立刻猜出了眼前的女子是谁。他回来之后,细细查过一些这些年姜娡干过的事情,也查过一些有关姜彻的事情。而这个阮舜华,便是当初姜娡送给姜彻做妃子的。而据宫里的人说,姜彻对阮舜华十分宠幸,几乎是独宠,连身为皇后的谢令容也不及她。她今日特意来祭奠姜娡,看样子对自己原先的这个主子,她还是很敬重的。这对沈廉来说,不就是个机会吗?

    想到此,沈廉有些喜出望外,便快步走了过去。

    “娘娘……”见阮舜华已经要上马车,沈廉加快了步伐,大呼了一声。

    阮舜华停住,朝沈廉看过去。翠儿呵斥道,“大胆,竟敢扰了娘娘的凤驾。””

    沈廉跪下行礼,道,“草民沈廉,那是丞相的女婿。”

    虽然没见过沈廉,但阮舜华是知道他的。姜娡唯一爱过的一个男人,想必这帝都里头没有人不知道了。

    阮舜华细细的打量了一下沈廉,嘴角微微上扬,这姜娡撕心裂肺爱过的男人好像也不过如此。她敛了唇角,道,“既然是丞相的乘龙快婿,还是快些起来吧。这地上也怪凉的。”

    “多谢娘娘。”沈廉站起身,道,“早就听闻过娘娘,却从未见过。今日一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娘娘的天姿国色,让草民惊羡。”

    阮舜华掩了唇角微微一笑,道,“沈公子谬赞了,本宫也早已人老珠黄了。对了,你找本宫可是有事?还是,你也是来看长公主殿下的?”

    沈廉便顺水推舟,装出一副伤感的模样,“不瞒娘娘,草民的确是来看望一下长公主的。本来早该来了,但担心内人多想,便一直拖着了。今日内人在相府,草民便过来了。不曾想在这里碰到娘娘,看来娘娘也是个重情重义之人。”

    阮舜华道,“长公主待本宫有恩。若没有她,本宫也不会有今日。本宫来看长公主也是应当的。”

    沈廉觉得有了机会,便上前一步道,“看娘娘与长公主果然情谊深厚,这里草民却得知了一些消息,想必娘娘一定有些兴趣。”

    “沈公子请说。”

    沈廉道,“草民打听到,长公主似是被人毒害。”

    “什么?”阮舜华大吃一惊,随即道,“此种话莫要乱说,否则会招来杀身之祸。”

    沈廉道,“事关重大,草民不敢乱说。因为这件事,不止是草民一人在查,豫王府的人也在查。”

    “豫王府?”阮舜华拧眉。

    沈廉点头,道,“确实如此。王爷和王妃曾经找过当初给长公主验尸的太医,似是获得了一些讯息。草民也是这样才得知的。”

    “还有吗?”

    沈廉道,“那太医并未多言,只知道是死于中毒,却不知是何种毒,也不知是被何人下毒。”

    阮舜华道,“沈公子,这件事若是能水落石出,你便是大大的功臣啊!要知道,长公主殿下可是咱们晋国的功臣。若能替她查明真相,那便是对晋国最大的功劳。”

    沈廉忙躬身道,“草民自当尽力。”

    “只是让你查这些,可是对你有些为难?你可有什么要求?”这沈廉不会无端端的告诉她这些,必有所求,所以阮舜华便开口问道。

    “前些日子,草民不慎犯了些错误,让皇上有些误会,是以草民被罢了官。但草民绝对忠于皇上,也有些为皇上鞠躬尽瘁。娘娘是皇上最宠爱的妃子,不知道……”

    阮舜华听出沈廉话里的意思,道,“沈公子过谦了。本宫瞧着沈公子谦卑忠厚,想必是一位大忠臣。本宫回宫之后,自会向皇上提起你。”

    沈廉大喜,道,“多谢娘娘,多谢娘娘。有娘娘的提携,想必草民一定还有为皇上效忠的机会。”

    阮舜华点头,道,“不过你方才向本宫提起的事情,你还得多上点心。你该知道,不仅是本宫感兴趣,皇上也是感兴趣的。皇上此生最敬重的除了先皇之外,便只有长公主殿下了。但你若没有查出个所以然来,便先不要告知皇上。等寻到了证据,再告诉皇上不迟。”

    “这个草民明白。”

    翠儿在一旁道,“娘娘,这天气太冷了,娘娘还是早些回宫吧。兴许皇上还在等着与娘娘一同用午膳呢。”

    “好。那沈公子你也先回吧,本宫先回宫了。”

    “草民恭送娘娘。”

    “他不过是只丧家之犬,连他自己的老丈人都不管他了,娘娘何必对他那么客气?”上了马车,翠儿便不解的问阮舜华。

    “这种人利欲熏心,最是有可利用的价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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