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七开可以,但不是你们占七成,我们占三成,应该是我们占七成,你们占三成!”

    “这绝对不行,要不咱们四六分,你们四成,我们六成!”

    “那也应该是我们六,你们四呀,你们就跟着跑跑船,就想拿六成,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wenxue”

    “胡说八道,我的手上也有五条大商船,而且没有我们,你们凭什么保证自己能安全的把货运到目的地,到了海上,这位当家的收你点儿过路费,那个山头收你点儿保护费,你都不一定会剩的下四成!”

    “呸,没有你们,我们之前不是一样做买卖的?”

    这不是二十一世纪的农贸市场,当然更不是发生在菜农与家庭主妇之间的讨价还价,而是实实在在的发生在林虎子临时打扫出来的这间会议室中,而双方则是被推作了代表的尚宏和张夫人二人,林老爷子和张孝先他们本以为在这间小小的会议室,在那张简陋的会议桌上会看到一场不下于凶险海战的没有硝烟的恶战,谁想到盼来的竟会是这么一幕。

    不过,这样的情形并没有持续多久,也不知道张夫人是被尚宏的船队吓到了,还是看上了他那五条大商船,最终跟尚宏达成了合作的协议,五条大货船归入黄氏贸易行,而张孝先的几艘战船和十几艘能够用来做战船的帆船,以及被尚宏垂涎三尺的几百号熟练水手则归入了他的海盗船队,贸易方面全部交给黄氏贸易行,尚宏只派了几名管事去壕镜澳的黄氏贸易行监督财务,而安全和护卫方面则交给尚宏这支规模几乎翻了一倍的海盗队负责,双方利益五五分成,谁也不算吃亏。

    就这样,跟着尚宏从琉球首里城来到石垣岛的赵管事,吴管事又跟着张孝先夫妇二人,还有丫头翠儿欢欢喜喜的去了壕镜澳。他们有理由欢欢喜喜,虽然赵吴两位管事对于尚宏的忠心已经经受住了时间的考验,但相比起整天吃鱼干虾酱的石垣岛,壕镜澳无疑是天堂,这几个人此去壕镜澳还有一个目的,那就是再定制一批佛郎机火炮回来,用来替换张孝先他们之前战船上的那些床弩和火炮,而那些床弩和火炮则被尚宏从船上拆下来安装到了石垣岛和西表岛的码头上,当成了岸炮使用。

    张孝先的几个心腹大将都被留了下来,张狗子,二愣子,马旺,他们要跟自己之前的弟兄们一起接受林毒龙和林恶蛟兄弟的训练,然后编入了这个重新整编的私掠团。这样的合作可以说是双赢,黄氏贸易行虽然做了这么多年海外贸易,也不过才拥有五条尚宏这种大型的货船,主要的业务实际上是靠一些个中型的船只支撑着的。如今海外贸易繁荣,船只造价自然跟着水涨船高,而且象顺达号这样的近两百吨的大商船,制造工期很长,没个两三年很难造出一艘,若不是琉球王国远洋贸易同样发达,要一次凑齐五艘还真有些困难,而尚宏他们不缺船,缺的是能够上阵杀敌的熟练水手,双方自然是一拍即合。

    张孝先的那些个水手都是跟着他跑东洋,走南洋的大好儿郎,并非尚宏之前招揽的那些渔民,所以训练起来比之前他们训练石垣岛的海盗时要容易的多,至少不需要教他们如何拿刀,如何使用火铳,如何使用火炮这些简单的事情,当然,更不需要教他们讲中土话。张孝先的这些个儿郎们被一个对一个的混编到石垣岛的海盗中,去除了一些拨给黄氏贸易行船队驾船的水手外,恰好能一个人盯着一个,这样谁也别想耍花招,而且还能互相的学习,一举两得。

    整编之后的私掠团草撇船有五艘,七艘海沧船,十艘苍山船,还有近二十条十几米长的帆船,实力的确是壮大了很多,五艘草撇船外加一艘海沧船和两艘苍山船被尚宏分成一个小队,分别由林毒龙,林恶蛟,张狗子,马旺,二愣子每人率领一支,他手下的水手们也都是人员齐整,只等着订购的佛郎机火炮运来,就能再次扬帆出海,而剩下的两艘海沧船则是和那二十来条帆船编成了两支巡逻队,用来护卫巡视周围海岛。

    不过,很显然无论是尚宏,还是林毒龙他们都不会在岛子上干等的,一个月后,尚宏把配齐了武器的巡逻队留在岛上,自己则是带着只有三支带了佛郎机火炮的舰队,出海了,因为他们探听到,有一支三天前刚刚在南洋劫了一船红货的倭寇要经过小琉球这段海域,返回萨摩藩。

    红货,意思就是炙手可热的货物,当然这些货物也更容易招惹盗贼的注意,红货可以是珍宝,可以是绸缎,可以是瓷器,可是是黄金白银,也可以是珠宝,还可以是现时的稀缺物资,都可以称之为红货,可不管这艘船上装的究竟是什么,这一船的红货,足以让一支向黄程的贸易行这样中等商行赔的砸锅卖铁,尚宏他们虽然不是救苦救难的圣人,却也不会任由这样一笔巨额的财富落到倭寇的手中。

    但要在茫茫大海上寻找这样一支倭寇船队,很难,甚至无异于大海捞针,于是尚宏选择了最笨的,也是最简单的方法,守株待兔。小琉球至大明海疆最近的地方是从今天的新竹到福建平坛岛,大约有一百三十公里,而大明海军的警戒线大约有十公里,也就是说尚宏的二十条战船只需要每艘负责监视一百二十公里的海域,每艘船不到六公里的海疆,就能把整个海峡封锁的密不透风,这在一望无际的大海上,又有望远镜的帮助,对于一条海船来说很简单,于是在接下来的这几天里,过往的货船就会发现这么有趣的一幕,二十来条炮舰横贯整个海峡,监视着每一条过往的船只,但也只是监视,却并没有靠上去。

    明神宗万历二十六年,公元一五九八年五月二十日,这必将是一个特殊的日子,距离尚宏莫名其妙的来到这个世界整整满半年,而这一天,也是那个不知道是不是已经转世投胎了的尚宏的生日。他正在自己的座船上认真的对付着一条刚刚烤熟的大黄花鱼,突然高高站在桅杆上的瞭望手拿着一杆鲜红的旗子,向下猛的接接连挥了三下,他身边的林毒龙见状,噌的一下从椅子上站起身,眼中满是兴奋的对尚宏道:“大当家的,有消息了。”

    “恩?”尚宏闻言一愣,抬起头向桅杆上看去,见瞭望手手持红色令旗,正看着自己,当下道:“那还愣着干什么,赶紧开船,坠上去呀!”

    随着尚宏座船的开动,越来越多的石垣岛海盗船加入到了他们的身后,战船上的船帆被全部展开,全速向坠在倭寇船只之后的那条海盗船追去。大海之上,茫茫无际,虽然事先收到了那条船发过来的方位,但那条倭寇海盗船会时刻改变航线,所以他们送过来的方位并不能帮助尚宏很快的找到那条倭寇海盗船,但他们却又不得不向之前的那艘海盗船送过来的方位驶去,因为那里有他们需要的东西。

    尚宏他们的海盗船大约向前行驶了一个时辰的时间,此时已经离开那条离群的海盗船指定的方位大约四十公里的距离,沿途能看到海中隔一段时间会飘过一劫木桩子,这是那艘海盗船发过来的信号,也是给尚宏他们确信自己没有偏离航道吃的定心丸。

    今天的天气不错,万里无云,但俗话说的好,无风也起三尺浪,所以即便是有这些木桩子指引,也不能保证尚宏他们准确的按照设定的航线追赶上那条或者是几条倭寇海盗船,虽然考虑的面面俱到,但事实上尚宏他们还是偏出了航线,而且偏出了足有十几里远。

    桦山久高是岛津家第四代家督忠宗三子岛津资久的后代,一直作为岛津家支流,历代以家老的身份出仕,是岛津家绝对的亲信,前不久,岛津家在南洋的管事无意中得到了一条绝密的消息,在马六甲的佛郎机人向壕镜澳的佛郎机人订购了一批最先进的火炮和火铳,其中最重要的不是这些火炮,而是上面的几件筑造佛郎机火炮和火铳的模具和铸炮师。

    这样的一船东西,不要说是倭寇,恐怕就是大明官军,如果他们还有上进心,甚至没有上进心,单单为了它们的价值,也会忍不住想要搞到手,好在这件事情佛郎机人做的隐秘,若不是倭寇的那个管事太猥亵,三更半夜去听他的竞争对手,也是负责这次货物运送的管事家的墙角,也不会恰好听到那个管事和他的小老婆所说的这件隐秘的事情,这也就应了中土那句老话,叫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

    等萨摩藩管事把这个消息日夜兼程的送到岛津家的时候,运货船已经离开了壕镜澳,进入了南中国海,家督岛津忠恒连忙命令心腹大将桦山久高带着几十个人赶赴南洋,终于在这艘货船进入马六甲之前把他们劫了下来。如此重要的一批货物,桦山久高虽然抢到手了,可它们就像一座大山一样压在桦山久高的肩头,如何把他们安全的带回萨摩藩,如何避开大海中不知道何时何地出没的海盗,还有在这一刻如此让他厌恶的倭寇,却又成了桦山久高心中最迫切要考虑的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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