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琨回到家,只觉全身无力,几乎瘫倒在地,涟漪本来等得已经焦急,看到陆琨,松了一口气迎上前道:“回来了,怎么样?饿不饿,我去做饭?”

    陆琨无力的摇摇头道:“不用了,我睡一会儿,很累……”

    涟漪也没有多说,帮着陆琨铺好了被褥,关好门退了出去,陆琨重重倒在床上,身心疲惫,却丝毫没有睡意。▂小说第一门户站▂

    阿止……我一定要救你出来,可是,我该怎么办?

    昏昏沉沉的撑到黄昏,陆琨才进入梦乡,再睁开眼,已经是第二天上午,陆琨躺在床上清醒了足足半个时辰,虽然腹中饥饿,却丝毫没有食欲,忽然,他想起今日便是与萧靖的五日之约,便一挺身坐了起来,却眼前阵阵发黑又倒在床上。

    涟漪听到动静,轻轻推来房门道:“你醒了?我熬了些粥,还温着,给你端进来吧?”

    陆琨点点头,不一会儿,涟漪就端着一碗粥和几样小菜走了进来,陆琨慢慢下了床,来到桌边坐下,尝了一口粥,凉热适中,抬头看向涟漪,发现她眼圈有些发黑,便知道她一直在听着屋里的动静,这粥入口滑稠,不知已经被重新热了几次,心中感动,可却什么也说不出口,只是大口大口的喝光碗里的粥。

    “慢点儿,别着急,还有呢……”涟漪关切的拍着陆琨的后背道。

    陆琨放下碗,摇头道:“不吃了,我必须出去一下,今天可能要很晚才回来,晚饭别等我。”说完,整了整睡皱的衣服,推开门走了出去。

    望江楼,即使是大年初三,依然生意火爆,陆琨不知萧靖何时回到,便先来到二楼,找到阿止说的窗户,窗前的桌子正好刚刚空出来,他便伸出手去系好一根红绳,便在桌边坐好,却迟迟不见伙计出现。

    陆琨有些奇怪,刚刚站起身,就听见楼下一个男子高声道:“贫尼就想吃肉了,怎么着吧?有银子你还不要?”听声音似乎是那天晚上见到的怪人。

    “可是您一个出家人,在这里明目张胆的吃肉,似乎不太好吧?”伙计闻言有些为难的说。

    陆琨向楼下看去,只见那日遇到的怪人真的剃了一个秃瓢,头顶上也像模像样的弄了戒疤,可配上那副滑稽的表情却让人哭笑不得。本来伶牙俐齿的伙计此刻也变得哑口无言,只是支支吾吾的拒绝者怪人一饱口福的请求。

    “有什么啊?有钱还不许我吃了?”怪人一拍桌子站起来,正巧看到从楼上探下头来的陆琨,抬手打了声招呼:“大兄弟,下来一起吃吧?”

    陆琨拒绝道:“今日约了朋友,改日吧?”

    “哈哈,你的朋友就是贫道的朋友,一起吃吧!”

    陆琨思索了一会儿,觉得阿止的事情还是告诉他好,但是作为唐兀卫副指挥使,在一楼明目张胆的和尚一起吃肉的确不妥,便道:“要不你上来,我这里有个靠窗的位子。”

    “好啊!”怪人跳起来道:“走,大兄弟,上去吃,看见没有,老子有兄弟!还不上肉?烧鸡,蹄髈,牛肉,给老子摆满桌!”小二见怪人和陆琨上了二楼,长长的舒了一口气,忙不迭的答应着离开。

    陆琨将怪人拉到自己的座位边上,怪人笑道:“大兄弟,怎么称呼啊?”

    “叫我狼弃就好。”

    “狼……狼弃?妈呀,你是耶律狼弃?”怪人低声道:“我这可是才出龙潭又入虎穴羊入虎口仍人宰割啊!”

    陆琨笑道:“看了你也不是表面上看起来那样粗枝大叶。”

    “那当然了,我可是聪明绝顶天下无双的……呃……是吧?”

    陆琨忍住爆笑的冲动,打趣道:“你现在可真是绝顶了。”

    怪人笑着摸了摸自己的头自己的秃头,严肃道:“你今天单枪匹马的见我,想来是有回旋的余地,说吧,你想怎样?”

    “今天我并非来见你,而是约了另外一个朋友,虽然是巧遇,却有些话不得不说,不知有没有什么方便的地方?”说完,眼神看向系在窗户上的红绳,怪人顺着陆琨的眼神看去,脸色微微一变,漫不经心道:“这里就很方便啊!”

    陆琨见他不愿配合,便低声道:“红绳是我系的。”

    “什……什么红线?”怪人依然在装傻。

    “阿止为了抢回秋儿的尸体,被伯颜的人抓住了。”

    “什么阿止?阿止是谁?贫僧不认识。”

    陆琨无法,只得压低声音道:“阿止后背的刺青,是不是只有家族嫡系才有的?”

    “你说什么!”怪人立刻跳了起来,愣了半响,继续吼道:“这顿饭你请?这怎么好意思?不过看在你一脸真诚的份儿上贫道答应了!不过既然你请客不能太寒酸不是?走走走,带你去个好地方!”

    说着,拉着陆琨进入一间包厢,绕道雕花的影壁后面,赫然可见一道暗门,轻轻扣了三下,暗门便从里面打开,一道楼梯出现在二人眼前,怪人拉着陆琨只走了半截楼梯,就看到一道木雕的小门,门前站着一名身穿白衣的童子,抬手将两人拦了下来:“请出示桃源令。”

    陆琨自然没有,看向那怪人,怪人笑嘻嘻的才怀里掏出一块纯白的玉牌,道:“这个是我家家主的。”

    童子验过后,道:“桃源令只能本人持有,二位不能上去。”

    怪人道:“为什么?这个是家主让我紧急时使用的,告诉武陵人,就说是小白带朋友来的。”

    童子笑了笑说:“你是第一次来吧?我就是武陵人,阿止和我提起过你,进来吧,不知这位朋友是?”

    “我也不认识,但是他是阿止的朋友,说阿止遇到些麻烦,所以……”

    武陵人闻言,将小白和陆琨拉到门内,紧紧关山门问道:“阿止怎么了?”

    陆琨一时有些难以适应,不知该说什么,武陵人笑道:“别担心,我是阿止的好友,小白是阿止的大哥,没什么好顾虑的,来楼上详细说。”陆琨无法,只得与武陵人一起上楼,谁料刚刚登上三楼,他便看到萧靖坐在正对着楼梯的桌边,手持描花茶杯,向自己点头致意。陆琨大奇道:“他……他怎么在这里?”

    “你是说萧仙人啊?他也是我武陵人的座上宾呢!”武陵人笑道:“萧仙人行踪不定,很久没来了,话说回来,萧仙人没有见过阿止吧?那小孩子不错,以后有机会萧仙人可否赏脸一见?”

    小白见到萧靖,一个箭步冲上前道:“你是人吗?人怎么可以长成这个样子呢?不对,人不能长成这个样子,也不对,你没长出人样儿来?还不对,哎呀,总之人怎么可以这么漂亮呢?和你商量商量,分给我一半好不?”

    萧靖摇头笑道:“我自然是……人。”

    “人也可以长得这么好看?”小白凑到萧靖跟前,上下打量着,连连赞叹,萧靖还是一样的云淡风轻,任他打量,武陵人有些看不下去了:“好了,先说正事儿吧,这个是阿止的大哥,小白,听阿止说,是个好孩子。”

    萧靖点头笑道:“狼弃这个孩子也很不错的。”

    “你便是耶律狼弃?”武陵人脸色一变:“萧仙人,你怎么和契丹狗有交情?”

    “花非花,雾非雾,武陵人真是老了。”萧靖将茶杯放下,浅笑道。

    武陵人一怔,随即释然道:“也罢,世间纷乱又有几人能说清。”

    小白笑道:“不要说这些听不懂的话了,我要的肉他们给送吗?”

    “那是自然。”武陵人叫人搬过几个凳子,招呼两人坐下,小白老实不客气的拿过一个杯子倒满,喝了一口,惊讶道:“这不是酒啊?”

    萧靖浅笑道:“我从不喝酒。”然后转向陆琨:“你是为阿止的事情吧?”

    “是啊是啊,到底发生什么事情了?”小白似乎这才记起了他们到底是为什么来的这里,向陆琨道:“阿止他怎么了?”

    陆琨无奈的摇摇头,将事情细细的叙述了一遍,然后解释道:“如果我接手这件事,恐怕不能随便出来传递消息,而且……如果救出阿止,恐怕会对我自己不利,我一定不能让阿止受苦,所以……”

    小白笑道:“知道了知道了,你在唐兀卫也不容易,阿止在搜查是自投罗网也是不想拖累你啊!”

    陆琨道:“其实有一件事情我一直不明白,明明知道是伯颜的计策,你们为什么还要让阿止去抢秋儿的尸体呢?”

    “谁让他去了!”小白撇了撇嘴道:“谁不知道是险境,是阿止太重义气……唉……对了,秋儿的尸体怎么样了?”

    “我已经托人处理好了,暂时葬在城外。”

    小白点头道:“那就好,否则阿止就白忙了。”

    陆琨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问道:“阿止背后的刺青已经被发现,会不会给你们惹来太大麻烦?”

    “不会啦,反正我背上没有!我们三兄弟就他一个人有!谁叫他天资聪颖武艺高强风流倜傥卓尔不群……”

    “行了,别拽文了!”武陵人忍不住打断道:“你们是没麻烦,阿止怎么办?按照狼弃说的,那日苏心肠歹毒,阿止少不得受苦啊!”

    陆琨也赞同道:“阿止是条汉子,我不得不佩服,所以,我必须救出他!”

    这时,刚才一直默默不语的萧靖抬眼笑道:“这件事情狼弃不要插手,让小白做就好,你的事情同样重要。”

    “可是我……也想为阿止做点什么……”

    萧靖摇头道:“你好好做你的唐兀卫便好,保护你自己。”

    陆琨还是有些犹豫,小白道:“这个小仙儿说得对,虽然我不知道你是什么人,可你也要保护好自己嘛,要不天下那么多大姑娘小媳妇怎么办?我们已经够感激你了,不要让我们更感激好不好?”话虽然说得无赖,但也是为了陆琨好,可陆琨依然关心阿止的安危,继续追问道:“那你们打算怎么办?”

    萧靖拿起茶杯,扬唇一笑,荡人心魄:“正月初五是伯颜养女玖月的生日。”